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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画家的罪恶之眼(26)

作者:工人阶级/顾见月 阅读记录

想开口问问这大热天的,他去哪里了,但是一时话在口,她也没问出来。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朝夕相处,不会更远,却也不会走的更近。

这么多年来,沈韫突然间意识到一个事情,或许,这就是她朋友少,只有袁沅这样的青梅的缘故,也就袁沅那样平和、耐心、主动,且入微的脾性能和她合拍。

菠萝新鲜得咬一口,唇齿溢香,沈韫饕餮了小半个。

刘晟从办公室里出来,“靠,有吃的也不给我送点?”他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直接抢了大半个,不忘对准备回家的沈韫道,“你家里收拾收拾,别见不得人。”

“颜料什么的呢?画具呢?”他不提这差事倒还好,一提她简直想控诉八百遍,凭白让人进家门,万一出事怎么办?

刘晟今天一整天都心情不错,没跟她计较,吃了块菠萝,“喏,空了让胖仔给你当司机,去趟市场,买,额度是1000,你先垫着,开发丨票来报销!”

他吃东西这劲儿,实在是太接地气,沈韫高兴地满满点头,“成,下周一之前办妥。”说完蹦着出去了。

刘晟嚼着菠萝,盯她一路,问胖仔:“你说,这程轶是不是有点变了?”

胖仔在收拾残渣,抬起头,迷糊地看他,没懂他的意思,“什,什么?”

“得得得,没事没事。”刘晟抽纸巾抹了把嘴,眼帘一掀,心说,问他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

回办公室的时候,画廊外艳阳高照,刘晟突发奇想,绕到门外,瞅了瞅隔壁那户,招牌半吊子似的挂在那里半落不落的,他走近一步,往里仔细打量,想了想,摇头摆脑地回画廊。

“想什么呢?”阿晓坐在沙发上,用胳膊拦他过去,两个人亲亲热热地挤做一堆。

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刘晟才若有所思地盘算道:“你说隔壁那个招租挂了也挺久,咱们要不然一起租了?”

“钱呢?”阿晓挑高眉毛,直戳心脏,“我不在家,你去哪儿扣了钱来?”

白生生地手指头戳着他的胸膛,被他一把捉住,“钱,自然会来,不急不急。”

“你不说我也知道,程轶呗。”阿晓侧过脸,瞬间就变色了。

刘晟不是没注意到,但没往心里去,揽着她的肩膀正色道:“咱们好好盘算下,扩大下门面,你不帮我计较计较。”

搁在往常,阿晓这心思敏捷的人,早就给他一个计较的结果,但跟程轶有关,她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不痛快,因此给刘晟的也只能是不痛快:“不想,人家今天才下飞机哎!”

“行行,晚上吃顿好的,再带你买买买。”刘晟不打心里去,笑着亲她。

*

买颜料这件事,沈韫自然没有麻烦胖仔,因为美术用品店的老板直接说买得多送货上门,她花了半天时间,仔细考究了一下颜料,备了相对于初级学生更高档的画笔,心说,不管怎么样,郑太太的气质也不像是便宜人家出身。

最重要的,自然是不花她自己的钱。

美术店里的送货小哥哼哧哼哧地跟着沈韫送到家门口,将东西堆在门口,问沈韫,能不能不送进去。

沈韫侧目,“好的,完全可以,谢谢,辛苦你了。”她恨不得给人家小哥发个微信红包,感谢他这么直接的请求。

她敞着门,来回两趟,就把画框、颜料桶都放进画室。

至于,画室里程轶的那副半倚的画作已经早就收拾好,搬进了主卧,还用巨大的油布纸包裹好,还没最后完成,沈韫总觉得缺一点天时地利人和的气氛。

说起来,她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但也很相信玄学——毕竟,她都跑程轶身上来了,不信不行。

画室一空,也就好陈设,沈韫前前后后打扫一遍,用抹布全部擦洗,好不容易全部清理好,她扶着腰环视这一切,微微闭上眼,脑海里浮现起第一眼看到这个画室的景象。

从陌生到熟悉,也就短短的一两个月而已。

*

周一,郑太太独自一人前来的,不过,是让家里的司机送到楼下,沈韫在单元楼门口迎她,她笑意盈盈地从车里钻出来,衣着简单而淡雅,跟这个小区都有点格格不入的意思。

沈韫带着她上楼,等她开门的时候,郑太太指着对门问:“隔壁人家怎么很久没人住了吗?”

“不清楚,我没见过他们进出。”沈韫何止是不清楚,她几乎从没有关心过隔壁,被郑太太一问才去看那防盗门,居然看到门缝上有张结结实实的蜘蛛网。

郑太太点点头,跟她一起进门,悄悄打量这个套间,“你一个人,住得倒是满宽敞。”郑太太笑着说,优雅地探头看看,“好干净。”

“特意打扫的,平时比较乱一点,比较随意。”沈韫背着手站在画室门边,请她进去。

“一个人,无所谓的,不像我们这种拖家带口的,乱是根本乱得不行……”郑太太也像寻常女人那样,说起家里就滔滔不绝,等坐定才从包里取出一盒包装精致的物件递给沈韫,“上回说的护手霜,蛮好用的,这一管还是新的。”

沈韫柔笑,说声谢谢,不客气地接过来,然后放到置物架上,“我晚上试试。”

“嗯,睡前抹,效果特别好。”郑太太也笑,她今天的眉毛画得依旧很精致,是极其注重仪容仪表的人,“我先生说最喜欢我手又嫩又滑。”

这双手,放在静谧蓝的一步裙上,的确是又白又滑又嫩。

沈韫弯腰将三脚架准备起来,嘴里虚应着,听着她兴高采烈,如年轻女子般地说起她先生。

“对了,其实啊,我是想亲手画一幅画,送给我先生。”郑太太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给沈韫看。“还好,阿峰说到你这里来学,不然么,到时候被他知道了,就算不得惊喜了。”

原来是这样,沈韫想,她顺着去看照片。

照片的右下角红色的数字显示:2013,07,08。

“这是我们结婚那天拍的,好看么?”郑太太指着那个数字道。

沈韫点头,“五年了啊。”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抹胸婚纱,挽着男士的臂弯,一个花容月貌,一个英俊潇洒,两人连笑都是同一个弧度,“你们好有夫妻相。”

猛地一想到王应峰,沈韫不知为何,自顾自地平白瞎替他可惜。

“是的呀,大家都这么说,这几年,说的人更多了。”郑太太好像无时无刻不开心,似乎生活没有一丁点的烦心事。

沈韫跟着话随口道:“是,听说相处久了的人,习惯一样,连长相都趋同。”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着,在言谈间,沈韫大概了解,这位郑太太的丈夫,也就是郑先生,是一位工作狂人,一家大型外资企业的海外业务负责人,从去年到现在一直驻外,今年6月底要回来调整岗位。

等送走郑太太的时候,沈韫累得整个人都崩溃,她无缘无故听了一堆家长里短,虽与自己无关,但总觉得平白遭罪,她一向一个人处得习惯,根本对别人的事情漠不关心,最好别人也不要来冒昧地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