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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画家的罪恶之眼(18)

作者: 工人阶级/顾见月 阅读记录

胖仔比沈韫都紧张,她明显能感觉他手一紧,“没事,我回头跟你讲揉色铺垫这个怎么处理。”

刚来时,沈韫被罗中立的《父亲》吓了一跳,干扰注意力,没注意到其实跟画室对门的位置还有间办公室,不过那办公室的门就是墨绿色的,关上跟墙合为一体,乍一看并不打眼

这会儿门开着,灯也敞亮,沈韫直直望进去,一条黑色沙发,上头阿晓背对门扭着腰,上半身挺得板正,从头颅到脖颈到腰、臀的线条堪称是曲线动人,既纤瘦又丰盈。

这会听沈韫的脚步声进来,阿晓随手拿起一本复古红矮柜上的画册,潦草翻阅起来,不过那姣好的眉宇之间,满是不屑。

屋子里一条沙发,两把沙发椅,一张办公桌,都是黑色的,晟哥夹着二郎腿,吐着烟圈,烟雾缭绕的氛围中,屋顶的灯光还有种晦涩的昏黄,流光倾泻在他脸上,深陷的眼窝在明暗之间有种极柔和的视觉感受,这一幕,沈韫差点以为自己走进了王家卫的电影。

“客户看了照片,很满意,今天晚点就来取。”晟哥单手夹着烟,指了指沙发椅。

沈韫对他这速度,倍感惊讶,不过压下心里的想法,面无表情地挑阿晓对面坐下。

从她的角度去看阿晓这个姑娘,仅仅是四五分之一的上半脸,她也可以读到一种名为冷嘲的意味。沈韫仔细辨别,相信自己并没有看错。

晟哥换了条腿架上,拿烟的那条胳膊支棱在椅子扶手上,“2000,我已经打你支付宝了。”

沈韫点头,2000也是钱,再者厉钧那里还欠着,她得赶紧还掉这个人情。

想到厉钧,她发觉那个年轻人自那天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微信上也宛若消失。

晟哥清脆地咳了一声,喷出一口烟,对沈韫道:“这样,这段时间,我们再开个油画课——”

一听这话,沈韫原本没什么精神的眼睛,猛地抬起看向他。

或许是她的眼神在顶灯的照耀下,显得有点直接和用力过猛,晟哥微迟一秒后,声音蓦然拔高:“怎么,给你钱赚,你还有想法?”

程轶缺钱,但是沈韫——“没有,只是有点意外。”她习惯性地摩挲着小指边缘,“那钱怎么算?”

按照以往的经验,要么按工时,要么按人头——但是如果程轶是在这里定的死工资,可能就没谈的余地。

不过,显然不像——否则那张油画不会另外给钱。

沈韫等着晟哥在那边抽着烟思考这个问题,看上去,谈的余地尚可。

不过,沈韫等了会儿,开口谈这个的并不是晟哥,而是阿晓。

她抬起头来的瞬间,沈韫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控制住了晟哥的气场。

“学生我们搞定,课,你上。”阿晓,玉葱一样的几根手指搁在杂志黑色的封面上,强烈的黑白对比,有种过分的视觉冲突,她紧接着明明白白地说,“素描改油画,一周五个半天,每小时给你100。”

细致,且有条例,且肯定,这种口吻令沈韫知道,这女孩子不简单。

“一场课,不能超过5个学生,半天上课时长不能超过3小时。”略微估算情况,她给出自己的条件。

晟哥还是没说话,那烟熏得他眼睛都看不到。

阿晓施施然地回答:“可以啊。”语调轻飘飘地跟沈韫眼前飘过来的烟丝儿一样。

但是,一锤定音。

“另外,我找几个大头客户,接点项目。”晟哥将烟掐灭,嘿的一笑,“程轶,你这一个月起码得上万了。”

沈韫没接话,直接说没事她先去出去,跨出去后,门就被阿晓砰的一下合上了,她背后掠过一阵风。

她站在原地没动,跟挂在一边的画布直愣愣地对视。

她想,程轶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而她为什么也要留在这里?

“怎么啦?”胖仔从小门走出来,悄悄地小声问:“晟哥又骂你啦?”

沈韫摇头。

“扣你钱了,了吗?”他又紧张地猜测。

沈韫继续摇头,“钱给我了。”

胖仔眼睛都眯起来,“2000呢,开心吗?”

沈韫差点又摇头,好在反应过来,立即点头,赶紧掏出手机给厉钧还钱,但是一想,也不知道厉钧的支付宝账号,当即发微信问他。

不过厉钧没回复,她被胖仔拉去研究油画技巧。

等从画廊出来回到家里,沈韫都没等到厉钧的微信,她原本想去703敲门,顺便道个谢,但一想还是先微信联系到他再说。

夜晚,沈韫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干净雾气蒙蒙的镜面,光丨裸着身子打量程轶的身材。

不知为何,她不止一次地想到阿晓。

如果将程轶比作是水墨画,淡雅清秀隽永,阿晓就应该算是浓烈出彩的油画,艳丽浓郁鲜活。

但是阿晓似乎很忌惮程轶,至少那有意试探晟哥的话里,就带着几分女性专有的情绪。

沈韫看着又逐渐模糊的镜子,冥想:究竟程轶什么地方,让阿晓忌惮?

或者,换个角度,究竟阿晓从什么地方感觉,程轶是个威胁?

她揉了揉白天被晟哥掐痛的位置,眼下已经泛青,显然晟哥的行为对程轶,完全没有半丝的男女方面的问题。

不明白的地方太多,她索性将之短暂地抛出脑海,眸光继续顺着程轶的脖颈往下看去,纵然有几处不太完美的地方,也因为年轻弹性和光滑柔嫩的触感,让人审美上充满享受与快乐。

果然男人都爱年轻的姑娘,本质上,与男人无关,应当说,人人都爱年轻的躯体,无论男女。

*

“笃笃笃——”

厉钧在卧房中和母亲视频聊天,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不意外地道:“伯恩,稍等我一分钟。”他与视频中的女性飞吻道别,关上平板电脑,打开门问,“怎么?”

伯恩指客厅方向,厚唇抿着,不发一语。

厉钧拔腿绕开他,冲到客厅,顷刻间在众多显示屏幕中找到身在画室的沈韫,全身不着一缕的女人正对着一面全身镜举起笔。

“沈小姐刚才从卧室将这个全身镜推到画室,之后就开始脱衣服。”伯恩哽了一下,话语的字句之间有种艰涩,很难掩盖。

厉钧深沉的眼眸回望他,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倒也没有说什么,一扬手,示意他离开。

而厉钧自己,则慢慢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莫名地抚触着脖颈上垂挂的白水晶,棱角分明水晶带着自己的体温,让他有安全感。

画面中的女人,在对着自己的裸丨体作画。

因为需要站立的缘故,原先收起的三脚架被搭起,而她就这样站在明亮而炽热的灯光下,检阅自己的身体,一笔一笔,细致地勾勒这具身体的形状。

厉钧晦暗的眸光就这样看着,像是一个局外人,冷眉冷眼却又像是观察动物的机器,并没有感觉异样,或者是产生非分之想。

许久,他的脑海里也只冒出一个念头,沈韫真的很喜欢这个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