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军的超现实主义风格在国内红火多年,沈韫其实早前也是模仿追随者之一,只是后来才慢慢摸索出自己的路子,这才与该画派渐行渐远。
胖仔步伐轻快,抬着画往一侧小门进去,沈韫独自在油画丛间徘徊。
随着沈韫步子往里走,从各式各样的油画前扫过,她约莫在内心揣摩着画廊老板的心态,八成是装相,用来忽悠不懂油画的人。
早些年,很多画廊都放着格式西方裸丨女,后来开始有人捧国内的画家,西方那一套也就见得少。
这不,这儿基本悬着的都是国内那几个大家的临摹大作。
沈韫一边走,一边细细分辨各位画家的风格与手法,虽不是真迹,但也颇找得到乐趣。
“嗯~——”
突然一个甜腻得类同马卡龙甜品的声音闯进了沈韫的耳膜,她那抬起的脚,在空中停了半秒钟,才用几乎听不到任何响动的方式放下去,她回望迂回往来的墨绿隔墙,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走到了最里面。
“不行,哎——不要不要了,啊~啊~”
沈韫抬着清冷的眼,正对着墙上挂着的郭润文的《老刘》,画中清癯的络腮胡男人斜乜着眼睛,似乎正以相当鄙视的神情盯着沈韫。
“啊,轻点,轻点啊~~~”
郭老在颜料色彩的调配和运用上,堪称一绝,甚至于时长流露出一种中国传统白描手法的气质,这在油画领域又可算得上是个中清流,这幅《老刘》——沈韫觉得自己已经想不下去,只能猫着腰往回走。
“啊!”“啊!”
陡然间,男女双双发出呼喊,这阵仗,看似已经结束了。
沈韫只想赶紧脱离这苦海,只是下一句话,让她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我跟程轶,谁伺候得你舒服?”女人的声音又柔又媚,掐得出水一般嫩。
沈韫根本不敢动,紧紧握着的拳头,指甲差点掐进肉里去,如果面前有镜子,她就能看到自己的眼睛瞪得无比之圆,无比之突出,无比之惊人。
对方可能停顿了一秒钟,仅仅一秒钟时间,沈韫却感觉过了一个刀山火海,她连呼吸都不敢出,哪怕内心已经疯狂地在叫喊。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居然有好多小天使留言了,大家都很和谐很温和(此处感谢一万遍)——但是,我都不好意思继续写了。我这个脑洞吧,有点坑,而且非常那啥。算了我还是去写明天的存稿吧。大家随意看随意留言,有感觉不合适不妥当的请指出,我一时半会人可能不消化,不过,蠢作者虽然蠢,但是心大,而且会好好研究的。
第12章 沉默的证人(四)
那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有点贱,有点坏,“我咋知道,我又没上她,怎么?让我上啊?”
这是晟哥的声音!
沈韫现在觉得,这人,恶行恶相的,总算说了句人话。
但是,女人的声音又让沈韫提了胆子,“真的假的啊,那她总躲着你,看你的眼神都那样那样的——”
“神经病吧!她脑子有坑,你也跟着脑子有坑?”晟哥的声音上扬,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窸窸窣窣的声音大起来,俩人正开始穿戴。
沈韫定定神,咀嚼着晟哥说话的语调,感觉他不是在骗人,但——她突然想到那张艾滋病的单子!
抱着巨大的疑虑和恐惧,以及一点提心吊胆,她从里面静悄悄地走出来,却见胖仔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两人撞成一堆。
沈韫人小直接被撞到屋里的长条木桌边角上,腰上一疼,就差龇牙咧嘴。
“干嘛呢干嘛呢?大白天的!”
她后头,一道声音,又急躁又不耐烦,晟哥走路的声音跟他本人的嗓门却不像,走路跟猫一样轻,要不是这大嗓门沈韫根本注意不到。
她扶着腰,去看胖仔,却见胖仔神色躲躲闪闪,一只手揪着桌沿,登时明白了,刚才那场景,看来听到的根本不止她一个人——而胖仔总别别扭扭的口气,她忽然也意识到,可能胖仔跟那里头那个女人一样,觉得程轶有什么。
但胖仔不同于阿晓,他全程,哪怕跟沈韫单独相处,也没有问过她跟晟哥是什么关系。
沈韫脑际掠过这些想法,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觉得恶心。
那女的还能有谁?
就是胖仔口中的阿晓便是。
不过这会儿没走出来,也不知是在穿戴还是故意躲着不见人。
“画呢?别跟我说你人来了画没带啊!”
沈韫转过头,这才看清晟哥的模样,根本不敢将眼前这个眉目深重的气质忧郁男人和电话里几次屡屡恶声恶气、叫人腻味的人联系在一起。
海水不可斗量,男人不可貌相。
沈韫用古人的至理名言压一压自己内心的震惊,不过只要晟哥开始说话,就足以将这张看上去颇有艺术家气息的脸给扯碎掉。
再仔细一看,皮肤差,颗粒多,眼神浑浊,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精光,显然经常熬夜、纵欲,脸上总是流露出一种不屑一顾和强势的狠劲。
比起艺术画廊的老板,晟哥更有几分地头蛇的气质。
穿着深褐色牛皮鞋的脚在地砖上来回踱步,瞪了沈韫一眼,“看什么看?傻逼了吗?”
“画在里面。”沈韫指了指那小门,她刚见胖仔抬进去,具体门那边是什么地方,她自然也不清楚。
晟哥“哼”了一声,颇瞧不上沈韫的意思,绕过胖仔往里面踏进去。
他脚步远了,胖仔才特别紧张地关系她:“小轶,你没事吧,没事吧?”
沈韫见他要碰自己的胳膊,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像是跟着他的习惯,一叠声地回复他,“没事没事。”
就在沈韫想着这腰上肯定得淤青了一块的时候,只听见门那边发出了一句颇为震撼人心的——“操!”
吓得胖仔一哆嗦。
沈韫这下算是明白,这蔓延画廊,晟哥是老大,胖仔是打杂的,阿晓是晟哥的女人,不知道是扮演什么角色,但从胖仔刚才在晟哥面前一动不敢动的样子和现在整个人被吓得魂不附体,她揣测胖仔应该是完全被晟哥吃定了。
这灰蒙蒙的室内,除了油画射灯,和玻璃门外的光亮,太过压抑。
“程轶!你他妈进来。”又是一声叫嚷。
斯文、体面,什么都不讲究。
胖仔战战兢兢地用眼神示意沈韫,她无法,给他一个稳住的眼神,然后往里面走。
一人窄的小门后,其实是一件画室,地方不大,四五个三脚架,可能也容留学生过来教习——她一眼扫过去,在一个座位边看到了熟悉的用品和画笔,显然那是程轶的位置。
再看这个座位的排布,难道程轶在这里教别人画画?
沈韫颇为吃惊,不是她质疑程轶的水平,只是真的还未到开门收徒的火候,这难不成是教小朋友?
看着座位高低,根本不像。
这黑心画廊的老板,晟哥绷着一张脸走上前,一把拽住沈韫的胳膊,往她身后探头探脑的胖仔嚷了一句——“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