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闺中绣(重生)/长媳(重生)(251)+番外

“奴婢想扑过去,给少爷和姑娘争取时间,可是佑少爷将奴婢拽回来,奴婢撞到后脑勺就这么晕过去了,醒来便看到五姑奶奶,她们告诉奴婢,听到姑娘的尖叫,看到有人将姑娘和佑少爷推下了山崖.....”

王书淮僵硬的听着,挺拔的身子如同刚从冰窖里出来,浑身罩着寒气,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双目阴沉盯向落崖的方向,毫不犹豫倾身向前,拽住那根绑缚在石桌上的绳索急速往下滑去。

掌心被粗粝的绳索划出一道血痕,王书淮落在崖底一块巨石上,此时高詹正蹲在水泊边,仿佛发现了什么东西,正在嗅。

除他之外,水面下还有几名通水性的士兵正在搜寻,岸上亦有士兵在四处勘探痕迹。

听到绳索拂动的声音,高詹回过眸,见是王书淮,眸眼染了痛意,那一刻惭愧到了极致,

“书淮,是我对不住你....”

王书淮举目四望,茫茫的江水滔滔不绝,惊涛拍岸,一阵浪花扑到他脚底下,他垂下眸,巨石前方有一块石头隐没,一丝血痕若隐若现,王书淮眸光一刺,立即蹲了下来,将那块石头从泥里挖出来,捧在掌心。

高詹熟知他的性子,不喜听废话,便将查到的线索告诉他,

“听沈颐口述,看到有人推了两个人下去,听到的是云初的声音,由此推测云佑要么出事要么昏厥,”

“春祺看到四名黑衣人,而此地发现了三名黑衣人的尸身,剩下的那名想必便是凶手,沈颐们踵迹而来时,那人已不见踪影,我吩咐搜山,暂时还没有找到可疑之人。”

“我着人在林子里核对脚印,可惜当时此地来来往往,到处都是脚痕,一时还没发现端倪。”

王书淮没有说话,立即将身上的衣裳褪去,只剩下里面一身黑色劲衫,提气纵跃至奔腾的水泊里。

浮浮沉沉的水浪啪打在他面颊,他憋气往水下探去,极深的湍流密集如同旋涡,水是沁凉的,透入骨缝里凉的人全身发抖,难以想象谢云初被推下来会如何,她那么纤细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王书淮在水下划了不知多久,大约是精疲力尽了,数日千里奔袭,再经历昨晚惊天政变,他本极是疲惫,再闻此恶耗,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

高詹看得出来王书淮已是强弩之末,再见水流湍急,怕他出事,纵身下去,非要将他托离水面。

王书淮不肯,布满血丝的双目茫茫望着滔滔江水,那一刻整个人是空的,

他不信她就这么没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否则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他都要把她找回来。

晨起的朝阳被乌云覆住,层层叠叠的云团仿佛要倾轧下来。

高詹拖着王书淮的胳膊,往岸上划。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士兵,从水里探出一个头,手中扬起一片湿漉漉的衣角,

“找到了,找到了.....”

王书淮猛地回过眸,定睛望去,模模糊糊看到那是一块湛蓝色的蔽膝,

上头传来春祺的哭声,“是佑少爷的衣裳。”

王书淮双目一闭,提着的精神气又散去了一些,由着高詹将他搀上了岸。

风浪大,河流又急,人真的掉下去,很难寻到痕迹。

大家陆陆续续上了亭子里,王书淮裹着官服,浑身湿漉漉地坐在石凳上,脸色被水浸过越发白的可怖,双目黑漆漆的似两个窟窿,深不见底。

身侧高詹劝着王怡宁等人先离去,又吩咐侍卫道,

“将这些尸身全部抬回刑部,请仵作验尸,再从京城调些厉害的水手来,沿着河流往下至漕河,一路封锁至通州河段,必须尽快搜到....”原想说“尸身”,看了王书淮一眼,收住了嘴。

侍卫领命而去。

鏖战一夜,高詹也十分疲惫,见王书淮嘴唇发白发干,着人送了茶水来,搁在他面前,

“先喝口水。”

王书淮僵硬着没动,日影在云层上流转,落在他浸湿的面颊似是雪霜,他目光钉在用竹做的柱子上,隐约瞧见有指甲扣过的痕迹,眸光一闪,视线渐渐聚焦,立即循过去,指腹轻轻覆着那块地儿,清晰摸到有一根断裂的竹丝,是她抠下的吗?

那一瞬脑海绷紧的弦轰然一断。

堵在心口的淤血,终于顺着喉颈冲破嗓眼,血腥四溢,王书淮猩红的双眸钉在那处痕迹,眼底的倒刺几乎迸出来。

如果他让高詹进城,换他来香山寺,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她会不会此刻就站在亭子里浅笑盼兮....等着他牵她回家。

无法去形容心里的那种痛,那种悔恨.....王书淮额尖重重磕在柱子上。

*

火红的夕阳挂在天际,凉飕飕的暮风吹动着谢云初的衣摆。

她坐在院子里一颗高耸的巨石上,举目四望,处处山环水绕,鸟语花香,如同世外桃源。

如果不是被困在此地的话,景色还是很美的。

这时,身侧传来一声叹息,谢云初侧眸望过去,谢云佑颓丧地坐在她脚边,揉了揉发胀的眼摇了摇头。

“还没找到出路?”

谢云佑沮丧地啧了一声,拿着一根竹简在地上划来划去,嗤声道,“没呢,四处都是机关,前水后山我都跑遍了,也不知道成玄那个老头子使了什么妖法,那些树能动似的,我明明已经走出去了,等张开眼又回到了这里。”

孔明车驶了大半日至晚间落在此地,信王告诉他们这是成玄先生的老居,出山前,成玄先生便住在这里,整个山庄为他所设计,机关重重,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这个庄子,除了信王外,还有成玄那个唤孔维的徒弟,孔维极其专注,眼里除了五行八卦机关技巧,再无旁物,整日便待在西边那个三层阁楼里,研发新一代孔明飞灯。

再剩下一人便是一老妪,曾是成玄先生的女仆,这么多年一直守在此处,专职做膳清扫。

这时,这位唤做沈婆婆的老妪,便立在廊芜下朝姐弟二人招呼,

“饭做好了,谢姑娘,谢公子,快些来吃呀。”

心里再恼恨信王,对着这个和蔼的婆婆,谢云初生不起怒气来。

自来到这庄子,婆子鞍前马后伺候她,还寻来一些粗布旧衫给她换洗,对着她和和气气,殷勤周到,唯一的毛病便是大约闷坏了,整日唠唠叨叨,有说不完的话。

谢云初回头应了一声,又问谢云佑道,

“朱昀如何了?”

“还昏迷着呢。”谢云佑没好气道,“干脆想个法子弄死他。”

谢云初也有过这个念头,昨日在孔明车上时,朱昀便已昏厥,她当时就想抽出簪子把朱昀扎死算了,又担心朱昀一死,孔维将他们姐弟扔下孔明车,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下了孔明车,孔维帮着朱昀处理伤口,他们都没机会见到人。

二人对着夕阳发呆,都没心思去用膳。

谢云初想起两个孩子心口发疼,“也不知珂儿他们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