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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39)+番外

沈妆儿娴静坐在罗汉床一角,眉目无悲无喜,浑身散发一抹十分柔和的神采来,仿佛多瞧她几眼,都要亵渎了她似的,她听了隽娘的话,缓缓摇头,微微嗔道,“少说几句,也不怕被人听见,躁得慌....”

隽娘抿嘴一笑,将她搀扶了起来,“时辰不早了,王妃,咱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沈妆儿颔首,主仆三人出了门,留荷将医箱递给门口侍奉的昌王府女婢,二人一左一右搀着沈妆儿往宴歇处走。

长物轩在飞仙阁西侧,往南绕过一段曲廊,便到了一处幽深僻静的院子,院内一片浮芳浪蕊,晕黄的灯芒倾泻,碧瓦粉墙掩映在花木当中,偶有粉蝶飞虫四处飞舞,彰显出初夏的繁盛来。

院子正中有一拱桥通往左右长廊,东西各有碎石小径穿梭其中。

王钦处置了王笙,打水榭出来,打算去飞仙阁见客,摇摇望见一道昳丽的身影往这头来,他当即驻足,她一身银红的镶边薄褙,褶面素裙,胸前垂着一串翡翠十八子,眉目温静,这一片夜也因她的踏入,而阒然无声。

王钦愣了愣,当即背过身,权当没瞧见。

此处四通八达,沈妆儿想必是往宴歇处,直往南面过穿堂出去便可。

怎知,沈妆儿偏偏被下人搀着,往西面拱桥而来,拱桥上有一木亭,穿木亭而过,便是一段廊桥,沈妆儿与女婢有说有笑,一路上了台阶来到廊桥,方才发现前面廊柱旁立着一对主仆,男子一身湛蓝的长衫,身影清清郎朗。

沈妆儿认出是当朝首辅王钦,脸上的笑意当即褪去,露出一脸淡漠来。

王钦也没料到撞了个正着,只得偏身过来,双袖合上一揖,将眉目掩在长袖之后,

“请王妃安。”

黑白分明的杏眼,如黑曜石般清澈,平淡看着他,

“王大人身为宰辅,日理万机,当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

王钦微微阖目,脸色青白似玉,压下心头滚荡的情绪,再揖,“在下领受王妃教诲。”

沈妆儿也不欲多言,只是撞上了,便没有好言相向的道理,扔下这话,沈妆儿越过他,款款离去。

银红的身影从他眼角掠过,连带那抹梨花香也似有似无,王钦闭了闭眼,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孤寂来。

侍从目光追随沈妆儿老远,方回过神来,啧啧叹道,“主子,煜王妃好像没认出来您来...”

王钦闻言脸色一瞬间绷紧,用力低喝一句,“闭嘴,那件事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许提。”

侍从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认错,王钦长袖一拂,快步离开,漆黑的目色里抑着几分苦涩。

她哪里是没认出他来,她恐怕根本忘了自己曾经救过人,而这个人后来成了内阁首辅。

沈妆儿到了宴歇处,却见曲风汗如雨下,急急奔来告诉她,

“王妃,王爷受伤了...”

沈妆儿心往下一坠,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伤得如何?人在何处?”

曲风跑的太急,一时还没站稳,上气不接下气道,“伤得不算严重,胳膊挨了一刀,幸在血已止住,那刺客是冲着昌王来的,王爷将昌王撞开,受了刺客一刀,昌王封锁王府,正在四处捉寻刺客,王爷伤口已包扎,如今正在马车内等王妃您..”

这么说,当无大碍,沈妆儿也顾不上多问,扶着隽娘与留荷的手,直往大门去。掀帘入了马车,明亮的灯芒下,他如玉的脸褪尽血色,神色也起了几分倦怠,斜倚在软塌,听到响动,缓缓掀开眼皮,定定看她几眼,落下一句,

“跟我回家。”

沈妆儿却看得出来,他伤势比想象中要严重一些,躬身坐在他身侧,担忧地扫了一眼他的左臂,胳膊上缠着绷带,最外层已现出些血色,正想问他为何要去给昌王挡刀,却见他的手伸了出来,握住了她受伤的那只手,脸色凝了几分,低声问,“伤得如何?”

语气里透着以往没有的温和。

沈妆儿微顿,缓缓抽开手,摇头道,“一点小伤而已,倒是王爷您,怎么会帮昌王挡刀?”

朱谦幽深的瞳仁闪烁着锋芒,淡声道,“我是有意为之...”

沈妆儿刚刚一路来也有些疑惑,以朱谦与昌王的交情当不至于如此,没成想他是故意的,“为何?”问完,语气一滞,朱谦从不喜她问府邸之外的事,想必也不会告诉她。

朱谦视线定在她脸颊,脑海闪过她在抚琴的模样,淡声开了口,

“军器监在手,备受昌王和六王忌惮,昌王邀我去书房,便是商谈侧妃一事,为我所拒绝,为了减消他的疑虑,特表忠心,引昌王与六王之战,暂避风头。”

朱谦一面说,一面注意着沈妆儿的反应。

不成想沈妆儿听到侧妃之事,并无任何表情,只颔首“嗯”了一声,

朱谦又想起上回她在行宫受了委屈,他不曾替她撑腰,今夜无论如何得给她一个交代,

“王妃放心,今夜之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沈妆儿微怔,心里已掀不起涟漪,更不想分多余心思在那些妇人身上,不过朱谦这么说了,定有处置,她只淡声一笑,“多谢王爷。”旋即靠在车厢另一头,闭目歇息。

车厢内一时静默无声。

想必是今夜弹琴耗费了一番心力,沈妆儿此刻格外疲惫,黑长的睫乖巧地铺在眼下,纹丝不动,车辘滚动好催眠,不一会,她便磕磕碰碰地打起了瞌睡。

额尖一下又一下撞在车厢,顷刻磕出一道红印。

朱谦探手一捞,很轻很缓地将她搁在自己臂弯里。

起先蹙了蹙眉,似乎不太适应,渐渐的熟睡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晕开一团模糊的光,她心猛地一颤,以为回到了前世坤宁宫的寝殿里,心口一窒。

珠帘掀动,留荷捧着一盆水进来,瞧见她睁开了眼,面露喜色,

“王妃,您醒了?”

这时,高几一侧端坐的男人侧眸看了过来。

沈妆儿对上朱谦深邃的眸子,一瞬间清醒过来。

这不是坤宁宫,这是在凌松堂的内室。

她松了一口气,后背渗出一层细汗来。

朱谦披着件薄衫,听雨正跪在他身侧给他处理伤口,瞧得清楚,伤口仿佛绷开了些,恍惚反应过来,莫非她这一路睡着了,是朱谦抱她进来的?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叫醒她?

留荷将铜盆搁在高几一侧,打湿了布巾递给听雨,听雨替朱谦擦拭伤口附近的血渍,留荷立在一侧悄悄朝沈妆儿投来一道揶揄的笑。

看来,当真是被他抱进来的,沈妆儿无奈地蹙了蹙眉。

不一会,两个丫头收拾衣物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夫妇二人。

沈妆儿坐着没动,平静看他一眼,朱谦已换过衣裳,想是已沐浴,

“怎么不叫醒我?”

朱谦面容褪去往常的冷淡,回道,“叫不醒...”走了过来,挨着她坐下,沈妆儿身上黏糊糊的,担心熏着他挪着身避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