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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204)+番外

“可否给孤带回去研读,顺带也给我娘瞧一瞧这些注解....”

王钦闻言眉心一跳,“殿下海涵,这里头有些注解是臣随心而写,不敢污了娘娘的慧眼....”

朱承祐将书册搁下,撩眼瞅着他,“那你写一幅字给我回去照着练。”

王钦左右为难。

他太了解朱谦,眼底揉不进沙子,万一被瞧见,还不知生什么风波,是以坚决摇头,

“殿下若习字,大可寻陛下要,陛下字迹风骨伟魄,乃帝王之气象,殿下若学,也得学陛下的字迹....”

朱承祐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这般来回掰扯,恍惚觉察了一些不对劲。

他双手抱臂,懒懒靠在圈椅背里,闲闲看着王钦。

他琢磨出来了,王钦很是避嫌,记得当年在宜州书院和金陵国子监时,无论他找哪位夫子要墨宝要书册,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到了王钦这里,却成了忌讳。

这不得不引起朱承祐的怀疑了。

翌日清晨,朱承祐先去坤宁宫给沈妆儿请安,朱谦恰恰也在,不上朝时,朱谦穿得就很随意,一身月白常服,白玉而冠,下颚的胡须已剃度干净,脸依然是清隽的,只是轮廓越发深邃,在儿女面前端出几分不怒自威。

生朱承祐时,朱谦已近二十七岁,如今也算四十不惑之年。

“爹,娘...”朱承祐先请了安,扫了一眼,不见两个小团子,问道,“弟弟妹妹呢?”

沈妆儿笑着招呼他坐下,“被你祖父接去玉熙宫了,你快些用膳。”

一家三口围着八仙桌坐下,沈妆儿身为皇后,提倡节俭,这一桌也就十来个菜,分量不算多,朱谦与沈妆儿吃像优雅,朱承祐却是有些不讲究,三两下将一笼蟹黄肉陷小笼包吃完,又尝了几样点心,最后喝完一碗羊乳,便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夫妇吃。

“爹,王钦家中无子,又不肯娶妻,着实可惜....”

朱谦听了这话,口中珍馐嚼得无味,饭碗搁下,眼帘淡淡掀着看他,“你去王府了?”

“是,儿子昨夜去探望他.....”

朱谦听得心里冒出一窜火,强压住,语气发硬,“去寻他作甚?”

啧,朱承祐听出这火药味。

他爹很忌惮王钦哪!

朱承祐不动声色回道,“儿子敬重他,喜欢他,佩服他....”

朱谦筷子往案上一搁,发出一声脆响,截断他的话,“王钦擅首辅之位近二十年,他膝下无子,朕念他孤苦,是时候准他告老怀乡,娶一房妻子好生修养....”

朱承祐眼珠儿骨碌碌转溜一圈,忍不住嗅了嗅,莫名觉察出酸味,于是朝沈妆儿觑了一眼,

沈妆儿一脸茫然,“现在让王钦致仕不太合适吧,你不是说要将朝政交给祐儿,咱们抽空回一趟宜州么?”

沈妆儿好些年不曾去宜州,甚为想念,这回是打算带着小儿子小女儿去宜州开开眼界,王钦不在中枢,朱谦怎敢轻易离开。

朱谦脸色不变,重新拾起筷子,夹了一块酸鱼片,“没了他,中枢还不能运转了?我相信祐儿的能耐。”

朱承祐:“......”

“爹,现在儿子监国,王钦致仕与否,儿子说了算!”

扔下这话,朱承祐朝二人施了一礼,大步退开。

朱谦面色僵如石蜡,直到朱承祐离开许久,还保持着姿势不动。

这是气狠了。

沈妆儿咯咯直笑,戳了戳他的肩头,“别气了,昨个儿不是高高兴兴说,终于能撂担子了么?”

朱承祐连着在御书房批了几日折子,又在右殿亲自视朝,小小年纪端得是一板一眼,公正不阿。

数日下来,朝臣发现这太子年纪虽小,却极有见识,对各州郡的情形比他们臣子还了解些,提出的法子也并非好高骛远,而是卓有见地,顿时刮目相看。

到了第五日,朱承祐忽然想起,这几日光顾着批折子,吩咐下去的事执行如何了?

随后喊上几名小黄门前去内阁询问。

结果小黄门回来答他,事情安排下去了,各部办事皆有章程,哪能这么快出结果。

朱承祐一听,火上眉梢。

整整五日过去了,难道一桩事都没落定?

他按捺住火气,亲自前往官署区督查。

朱承祐自小记性好,几乎过目不忘,这几日打他手底下出去的折子,他记了个大差不差。

譬如兵部有个老兵的补助,折子一批,便可从内阁发往户部,户部签押即刻将银子拨去兵部,兵部便可下发各地卫所,朱承祐曾在边关当过两年士兵,亲眼瞧见那些退伍的老兵,断手断脚,生活困难,倘若冬衣发得不及时,便会病死路中,这些将士将身家性命与前程献给了朝廷,朝廷不可怠慢。

另有曹州水患,准了工部修渠的折子,拨银的驾帖发下去了,但是修渠的图纸设计并人手还没定好,渠一日不修好,两岸的百姓就没法种田,来年就没有收成,他可是遇见过易子相食的场景,想一想,他便毛骨悚然,一脸肃然往外走。

“随我去一趟户部。”

另有小内使欲引路,亦有羽林卫要伴驾,皆被朱承祐给制止,他这几日将官署区衙门抹了个清,闭着眼都知道各部怎么走,领着五虎便往前朝迈去。从奉天殿出来,一路过了午门端门,来到官署区,左边第三个衙门正是户部。

户部尚书胡赟还在府中修养,几日前他的孙子娶了淮阳侯府大小姐霍双双,正是朱承祐的表姐,胡赟这些年身体不大好,朱谦准他三日归一次朝,户部如今是两名侍郎理事。左侍郎想着自己如今担着户部尚书的职责,却无名头,日日干得心中不爽,现在听闻十二岁的太子当政,只觉好笑,慢悠悠地在户部公堂后院的树下喝茶。

中秋刚过,院子里还飘着桂花香,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映出那金黄的月饼酥泛着光,左侍郎正塞下第四个酥饼,忽闻前头公堂传来些喧闹声,侧耳细听,

“司礼监披红,内阁已发下来了,不过是盖个章的事,手续应该不难,怎么还没弄清楚?”

这嗓音有些陌生,带着几分戾气,却不像是官腔,好像是湖湘的口吻。

左侍郎心想什么人敢在户部撒野,却见一伙人已从穿堂进了院中,当先一人正是那日玩蛇的红衣少女,左侍郎脸色一青,连忙从圈椅里直起身,朝慢腾腾迈进来的朱承祐躬了躬身,

“臣请太子殿下安。”

朱承祐也不跟他废话,“孤遣人去过内阁,五日前孤亲自批阅的折子全部下发六部,其中有不少是需要户部勾签的驾帖,可孤今日一问,驾帖一件未曾发出,何故?敢问左侍郎怎么有空在此喝茶...”

少年凌厉的视线扫了一眼那月饼,唇角一勾,“哟,内廷进贡的桂花月酥,孤都没得空吃,左侍郎倒是吃饱喝足了....”

面对少年咄咄逼人的质问,左侍郎不慌不忙笑着回,“陛下与娘娘一向体恤臣工,这是天恩浩荡,至于折子勾签的事,殿下刚来,有所不知,各部皆有流程,折子从内阁发来我户部,老臣得先核对印章,再让底下相关衙署核实数目,再发去国库,这里头的手续可一点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