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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172)+番外

沈妆儿捧着那卷诗书,晶莹的泪水缓缓滚落,泣不成声。

双双长大了,画了几张画,还将周邦彦那首《苏幕遮》思乡的词抄给了她,仿佛能想象小姑娘字正腔圆念着“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的模样。

朱谦靠近她,指腹轻轻将她的泪痕给拭去,“妆儿,你出来近四年,家里人都很想念你,今年随我回京过年可好?”

沈妆儿也有这个念头,原先避开京城是担心前太子妃的身份,给沈家招来祸事,如今自然是不必顾忌了,“那我今年回京过除夕。”破涕为笑。

朱谦星夜兼程一路辛苦,先安置他用了膳,二人一道沐浴回了房,夜里将她揽入怀里,她枕着他臂膀便问,“我祖母身子可好?”信件里回回说好,她猜朱谦带这些东西来定是去过沈府,约莫见到了祖母。

朱谦语气果然迟疑了几分,沈妆儿见状心顿时揪起,扭头坐了起来,“快告诉我。”

朱谦瞧着她发红的眼眶,轻声叹了一息道,“祖母鲜见苍老了不少,精神状态不复当初,这也是我让你回京的缘故....”

沈妆儿泪水决堤而出,啜泣道,“定是惦记我的缘故....”

朱谦搂着她,轻轻在她背心安抚,他没告诉她真实缘故,他去见过沈老太太,老太太着实忧心沈妆儿,总觉得孩子一个人在外头,孤苦无依,憔悴不堪,他也言明过,他会这样陪着沈妆儿到老,老太太半身入土,看得比年轻人长远,“非长久之计...”

简简单单一句话道出个中真谛。

朱谦听了那句话沉默了,他亲眼瞧见沈妆儿在宜州的作为,若她是男子,亦可以经天纬地,他极是欣赏,更不愿意阻拦了她,不仅不阻拦,还要想方设法成全她才行。

可是他们会有孩子,一旦有了孩子,很多事情便不一样。

尤其这个孩子,会是未来太子。

不过朱谦来的这一路,已想的很明白,既然孩子会是未来太子,更要懂得民间疾苦,一年可有半年随沈妆儿在宜州熟悉庶务,另半年回京接受翰林院夫子的教导,一张一弛,圣人的大道理得学,州县的民政军政也得学,如此不是更好吗?

想要培养一代君王,必须书本与实践相结合。既有高居庙堂之眼界,亦能让所有国政落于实地。

朱谦茅塞顿开。

这一夜自是颠龙倒凤,红浪蕊蕊,不待细说。

朱谦这一趟,果然给宜州带来不少人手,有国子监□□,工部匠师,吏部与户部的小吏,大约共有二十来人,小六只是个内侍还镇不住他们,朱谦特地将温宁的弟弟温秀,从鸿胪寺调来此处,负责协助沈妆儿督查诸务。

温秀原是鸿胪寺五品郎中,因兄长的缘故,背靠东宫这棵大树,在京城十分有脸面,他来此处,必能震慑住各路鬼神。朱谦还给温秀按了个官职,名为宜州守备,从四品之职,如此便能放开手脚,大有作为。

有了温秀主持局面,沈妆儿果然松了一口气,抓大放小,每日过去问问进度,拿拿主意便可。这么一来,宜州的班子就这么搭建成功,胡显林管民政,周运管财政,温秀主持大局,下辖吏政,小六则相互调和,行监督之实。沈妆儿稳坐钓鱼台。

胡显林这个人心眼多,私下寻到沈妆儿,忧心忡忡道,

“郡主,这个温秀是朝廷派来的,朝廷该不会见宜州日渐繁盛,又想插一手?”

沈妆儿已习惯胡显林一腔小心思,失笑道,“你呀,整日忧心忡忡的,这个温秀与我相熟,曾是煜王府长史的亲弟弟,给他一个朝廷的名衔,是为了方便他办事,他实则是归我管,他若敢做出背叛我之事,我随时可将他遣走。”

胡显林听了这话,稍稍放心一些。

周运每每瞧见胡显林鬼鬼祟祟的,就知道没安好心,悄悄踱步跟来,听了这话,气得捏住了他耳郭,“你哪里是担心温秀不怀好心,你是觉得有个人压在你头上不乐意吧?你摸着良心说说,让你来当这个守备,你做的了吗?有几把刷子就干几把事,能让你管着民政,已经是很看得起你了。”

胡显林被人踩了尾巴,气得与周运扭打起来。

沈妆儿见多不怪,从容坐在案后批阅文书,胡显林这个人虽有些混不吝的心思,可做事还是有些能耐,宜州一带他摸得很清,三教九流都有交情,他就像是地头蛇,想要治好宜州,这样的人不可或缺,周运呢,性子耿直,难得是十分忠心,他又是当地大族出身,家中门风清正,甚有威望,有他在,胡显林出不了乱子,宜州出不了乱子。

沈妆儿最后给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宜州守备这个职位,谁都可以来做,今日是温秀,明日又或许是旁人,但是你们二人,谁也替代不了,当然,若哪一日你们愿意高升,我可举荐你们去朝堂任官。”

“不不不...”胡显林连连摆手,“我就跟着郡主,郡主不嫌弃我,我伺候郡主一辈子,我在这山头呆惯了,一家老小都在这,跟着郡主过上了好日子,舒服自在,才不去趟朝堂那浑水...”末了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住了嘴。

沈妆儿笑了笑,“朝堂那趟子浑水,别说你,就是我也不想去沾。”胡显林哈哈大笑。

周运则躬身一揖,正色道,“我周运胸无大志,就愿意看着一地百姓安居乐业,民富国强,愿意追随郡主,至死不渝。”

三人从最开始相互试探,慢慢磨合,到如今已亲如一家,时光荏苒,竟是过去了将近四年光景。

朱谦在宜州陪了沈妆儿半个月,提前回了京。

沈妆儿等书院落定,各路人手到位并安置妥当,方着手回京。

当真要回去,大有近乡情怯的茫然,也不知京城如何了,家人都如何了。

隽娘,听雨和容容三人跟着她四年,眼下听闻要回京,个个泪流满面,充满了期待。

沈妆儿看着三个丫鬟,心中感慨,干脆这一次回去,将她们配了人,安安心心在京城过日子。

收拾行装时,听雨察觉到沈妆儿这等心思,当即跪了下来,摇头道,“奴婢是您捡来的,谁离了您,奴婢不能离,您在哪儿,奴婢便在哪儿。”

前世听雨便是那个能随时为她赴死的人,沈妆儿心头撼动,将她拉起,温声问,“你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哪,我以后定是宜州京城两头跑,你能跟着我吗?”

听雨还未想过嫁人的事,支支吾吾的,窘得眼眶发红,小嘴瘪起,哭出声来,“奴婢不管,主子若不要奴婢,奴婢便不活着了...留荷已配人了,隽娘与容容老子娘都是老太太的人,她们都有根,奴婢的根是主子您,您弃了奴婢,奴婢没了奔头....”

沈妆儿闻言心口钝痛,连忙将她抱入怀里,“是我错了,既是如此,那好,只要你不后悔,你便一辈子跟着我,我定不会弃你的。”她怎么可能抛弃听雨,她只希望她能安生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