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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147)+番外

换做以前,她可以肯定地认为,朱谦这是在设局,那些年,他对她虽不上心,在政务朝局上从来都是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他不可能为了沈家,让自己陷于这般危险的境地。

没有人和物,能比过他心中的权力欲。

他是天生的王者。

但,那句“若沈家有罪,罪在儿臣,儿臣一人承担”的话,还是震撼了她。

他舍了权力,选了沈家,意图将沈家从案子中摘干净。

沈妆儿双手加眉,朝他一拜而下,

“殿下大恩,沈家无以为报。”深深揖在地上,

朱谦看着她柔美的背影,舌尖充滞着苦涩,他不需要她的谢。

沈妆儿直起身,担忧道,“殿下这么做,是有什么计划吗?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朱谦料到她这么问,事情发得突然,能有什么计划,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与沈瑜共担是他真实的意思,没有任何算计的成分,只是这些告诉她,她也不会信。

“引蛇出洞,我在外面,他们必定心生顾忌,只有我在牢狱,他们才会放开手脚,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妆儿你信我,我不打无准备之战。”

沈妆儿是真的信他,“那,你打算怎么做?”水盈盈的眼,似有星芒坠落,

他便沉沦在这一眼里,嗓音有些低哑,“什么都不做,等着他们坐实罪证,只要他们露出一丝破绽,我便让他们无翻身之地。”一旦他入狱,朱珂会像一头疯狂的野兽,不惜任何代价来对付他,届时,他的天罗地网就该将这头困兽给缚住。

他眼底泛着冷熠的光,温声道,“妆儿,你什么都不必做,回郡主府,有消息刘瑾会告诉你。沈家也不必担心,锦衣卫不会对他们动手。”

入狱前,他将能安排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沈妆儿喉咙忽然火辣辣的疼,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也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扭动了下僵硬的身子,扶在木柱,缓缓站起身,朱谦也跟着站了起来。

目光落在她裙摆上,沾了些灰尘,素白的裙子绣着一朵朵精致的桂花,却被一些飞萤给缠住了,沈妆儿扑了扑,灰色的蚊虫就这么黏在裙摆上,拍不落,沈妆儿便放弃了,拧着食盒打算离开。

这条裙子他见她穿过很多回,永远那么干净明丽,像翩跹的蝶,它不该沾染纤尘....眼眶没由来有些发酸,胸膛涌上一股戾气,他眉棱骤敛,突然俯身向前,手穿过柱子,捧住了她的裙摆,修长的手指将那飞萤扑过的地方,一点点给摘净,抚平。

沈妆儿半抬的脚步,忽然黏住了。

那样挺拔颀长的身影,就这么俯在她跟前,虔诚而卑微,做着令她陌生又不解的事。

他的呼吸有些沉,又些重,带着难以消解的怒。

这一路进来,他神色都十分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怎么突然被这几只飞蛾给惹怒了。

沈妆儿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尴尬地拽着裙摆,试图将裙子给扯出,“殿下,无碍的....”

这时,男人抬起他漆黑沉湛的眼,从齿缝挤出几字,

“这牢房,也不必来了...”

舍不得她衣裙沾尘,鬓角染霜。

*

正如朱谦所料,朱珂回了府,立即召集幕僚商议如何扳倒朱谦,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被压制了大半年,六王府的谋士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一定要摁死朱谦。

沈瑜有罪,就是朱谦有罪,六王府的人去翰林院收集证据时,碰巧撞见一位与沈瑜交好的官员,那人声称某一日酒后,沈瑜埋怨先皇对陈家处置过于宽容,可见沈瑜着实对先皇不满。

七七八八又搜罗捏造了不少证据。

这册关于前朝末帝的史书在定稿后,被沈瑜放入匣子里,锁好直送翰林院,由翰林院几位掌教终审后,提交内阁,再有内阁审核递去司礼监,问题是被翰林院的官员发现的。翰林院审阅史册有严格的纪录,谁进谁出,皆在小吏的看管下。

朱珂当时设计这个局,留有一洗脱沈瑜罪名的证据,就是这个小吏,原本拿这个证据来威胁沈妆儿就范,如今朱谦与这桩国史案绑在一块,自然也就没必要留着这个隐患,朱珂示意心腹除掉那名小吏。

锦衣卫偷偷跟着朱珂的人,悄悄将小吏给救下。

到了朱谦入狱的第四日,三司会审,公堂之上,双方人马斗得如火如荼,温宁拿出一项关键证据。

史馆所用笔墨与翰林院有所不同,虽都是油烟墨,翰林院用的是五石漆烟,这是最上等的好墨,史馆用的是贡烟,两者的配方大差不差,但五石漆烟的墨锭加了金箔,更有光泽,请来行家当场辨认,史书上其余的字迹皆用的贡烟墨,唯独“佑”字偏旁上加的这一笔,用的是五石漆墨。

这就证明,那一笔并非是沈瑜所写,而是有人陷害。

谁陷害呢?

六王府找来的那名翰林院官员当堂改口,转而指正朱珂的人收买了他,连银票多少何时何地都说得明白,而那名原本被灭口的小吏也出现在公堂,一切证据指向朱珂。

朱珂面如土色,试图脱身,然而公堂之上坐着的是当朝首辅王钦,王钦怎么可能给他机会翻身?当场派人去朱珂府上捉人,拿到几名幕僚,一经审问,众人也晓得大势已去,为了保命,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将朱珂的计划透了个底朝天。

朱珂落网,不可避免牵连刑部尚书李庆宜,左都御史程钧是个暴脾气,当堂将李庆宜一屁股踢去堂下跪着,李庆宜是个狡猾的狐狸,只承认自己被人带偏了,却不承认参与了此事。

次日上朝,王钦等官员将案情公布,文武百官瞠目结舌,朱谦一党的御史也将这些年朱珂放高利贷设赌场的证据全部提交,朱珂当庭悔恨,欲求得皇帝宽大处置。

皇后亦闻讯赶来求情,毕竟是疼了多年的亲儿子,皇帝正踟蹰之际,

一授朱谦示意的御史,越众而出,铿然道,

“陛下,先皇当年明明是瞬时势而为,是被百官拥戴登基,论理不会有不满之声,为何这些年,暗中污蔑先皇的人屡禁不止,臣以为,问题出在当时先皇在处置陈家时,手段不够果决,未能服众之故。”

“陛下请想,无论陈家出于何种目的,他毕竟是弑君,此乃十恶不赦之举,此外,这一举止,亦陷先皇于不义之地,直接导致先皇抑郁而死。臣以为,陛下若想堵天下悠悠之口,正应该弥补先皇的遗漏,将当年弑君的人按律处置,以正视听!”

殿内倒抽一口凉气。

当年先皇处置了陈家,却留了几手,后来又逼着皇帝娶李氏女为后,依着御史这意思,可以将李家与陈家后裔给一并处置了。

李庆宜听了这话,几乎瘫倒在地,他本以为可以全身而退,不成想,朱谦拿他最得意的地方来攻击他,好一招将计就计,釜底抽薪!

皇帝果然眯起眼,细细思量这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