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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136)+番外

刘瑾在一旁以不高不低的嗓音压住全堂,“从刑部调来的仵作到了没?”

东厂缇骑答道,“已侯在门外,小的这就将人招进来。”刘瑾来之前,已吩咐人调查底细,该备的人手一应俱全。

威远侯府姚大公子闻言,顿时脸色发苦,他期期艾艾看着常秀山,常秀山连忙将脸别过去,他又瞥一眼堂上三尊杀神,缩了缩脖子,是半个字都不敢吐。

片刻,顺天府验尸的仵作被带了上来,与此同时,刑部那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也提着铁箱,蹒跚地立在一旁。

顺天府的仵作见这场面,心中大骇,已吓得全身发软。

刘瑾捕捉到他眼底的慌色,便知有里情,将手中茶盏往桌案一搁,发出一声脆响,

“好生验尸,错一处,按律处置!”

那仵作瞥了一眼身侧的老先生,这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满脸挂着和煦的笑,在京城享有盛名,刘瑾将他提来,自然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

年轻的仵作神色惶恐,慢腾腾地将铁箱搁在地上,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可是拿了人家的好处,要将姚小公子的死定为捂死,眼下刑部来了人,事情便瞒不住了,只是,若当场翻案,不是不打自招,承认先前故意断错么?

倘若将错就错,上峰最多定他个技艺生疏之罪,将他除名。

有了那笔银子,他后半生无忧,带着妻小躲去乡下,从此不入京城来。

于是,他再次验尸,维持了原判。

刘瑾不慌不忙示意他起身,再朝刑部仵作瞥了一眼,老仵作当即重新检验,这是一位一丝不苟的老吏,目光落在尸身上,笑容收敛,露出一脸凝重和敬畏之色,经过一番仔细勘验,便道,

“殿下,王大人,刘公公,老臣初步断定,死者是心肌梗塞而死,只是若要证据,还请容老臣开膛剖尸...”

姚大公子一听,脸上交织着惊恐与后怕,慌忙扑过去抱住了老仵作的腿,

“不可,万万不可,若是剖尸,家中老父老母承受不住,怕是会一事三命,我家小弟身子一向康健,莫不是你老眼昏花,弄错了.......”

老仵作根本不理会他,而是询问地看向常秀山,常秀山后背的汗还未干,有些为难地瞥向刘瑾。

刘瑾皱了皱眉,论规矩,剖尸必须得家属首肯,可若不剖尸,难以服众。

杨三郎见事情陷入僵局,猛地叩首,“殿下,王大人,刘公公,臣压根没有碰他,是他突然从马上栽下,倒在臣跟前,臣欲扶他,却见他两眼骤然发白,气绝而亡...”

姚大公子怒驳,“装得有模有样,你最后不是还骂了他吗?”

杨三郎恨道,“我那是觉得晦气,他好端端的,为何死在我跟前,我这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么?”

姚大公子阴戾地笑,“你也知道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又坚决地看着常秀山,

“常大人,我不同意开膛....”

一阵嘈乱声中,堂上传来一道清越的嗓音,

“开.....”

姚大公子身子一瘫,艰难移目至朱谦身上,却见那双眼阴沉如潭,纹丝不动,他心凉了半截。

老仵作得了太子令,毫不犹豫,将姚大公子给推开,抽出铁箱的工具,便打算开膛。

冰冷的刀芒映在姚大公子眼中,吓得他抖了个激灵,开膛的结果如何他心知肚明,与其开膛,惹得父母伤心,不如干脆承认,遂蓄力往前一扑,罩住了他弟弟的尸身,咬牙恨道,

“没错,我弟弟自幼有心疾,可即便如此,杨三郎也逃不脱干系,我弟弟是被他拽下马的!”

“胡说,我压根没碰他!”杨三郎见自己有洗脱冤屈的希望,眼中光芒越盛。

常秀山抬了抬手,“好了好了,别吵!”扭头扫了一眼堂上三尊大佛,朱谦依然面无表情,王钦不动声色,最后将目光移向刘瑾身上,

“刘提督,您看....”

刘瑾将重新装满炭火的手炉搁在小案,冷目觑着那年轻仵作,

“想知道答案很简单,来人,将这位小仵作带下去,严审!”

话落,两名缇骑大步踏出,将地上吓软的仵作提了起来,去了后堂。

恰在这时,锦衣卫又从堂外带来两名证人,一人正是姚家伺候小公子的小厮,另一名则是一位现场的目击者,与此同时被牵进来的,还有姚小公子的那匹受伤的马。

几方线索一合计,事情渐渐水落石出。

原来有人妒忌杨三郎得了武举第三名,故意设计一场马球赛,引杨三郎上钩去讨好侍郎府的公子,姚家小公子最是莽撞的少年,年轻不更事,被人稍稍一激便来了马球场,恰在他骑马经过杨三郎跟前时,有人暗中射了一颗石子,马前蹄被击中,一个打软,姚公子往前栽了去,他素有心疾,打了一场马球赛已是强弩之末,竟是就这么一头栽在了杨三郎跟前,病发突亡。

那幕后人再买通验尸的仵作,坐实杨三郎的罪名,好将杨三郎彻底踢出武举的名额。

环环相扣,设计这么一出好戏,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

王钦对今年武举的名单熟记于胸,更晓得初授武官的一些规则条律,朝中武官系统的文职讲究出身,前三,前十,或前三十名,授官皆有区别,杨三郎被踢除后,后面便可递补一位,而凶手便可能在这些递补的名单中,他将名单念出,又与今日牵扯诸人相佐证,真凶浮出水面,刘瑾立即派人去捉拿。

威远侯府的姚大公子方知自己被人耍了,弟弟赔进去一条命,嚎啕大哭。

杨三郎的罪名得以洗脱,余下案子便由东厂直接接手。

朱谦吩咐锦衣卫将有关人证物证全部移交东厂,这件事交给刘瑾更为合适,这么一来沈妆儿不会埋怨他。

就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觉着今日可全身而退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常大人,此案有诸多破绽,杨三郎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话落,伴着一声细细的咳嗽。

沈妆儿在两名女婢的搀扶下,面色苍白地迈了进来。

她这一路呛了几口寒风,病情加重,路上与兄长沈慕分析案情,抓出了其中几个可疑的点,正待据理力争,为杨三郎求得雪冤的机会,结果迈进来,便见堂中站着三个人。

小吏禀报“平章郡主”驾到那一瞬,常秀山傻眼地发现堂上坐着那三尊神,不约而同站起了身。

尤其是当中的太子殿下,竟是面色绷紧,稍稍理了理胸襟,又将身上的灰尘扑了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约见相看对象。

朱谦并不知沈妆儿会来,心中一时有些忐忑,双拳拽着袖口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王钦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双袖拱起,朝沈妆儿无声一揖。

沈慕茫然地在院子里扫了一眼,方觉事情与想象中不太对,赶忙将杨三郎扶起,询问是怎么回事。

这厢沈妆儿已被搀着跨进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