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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104)+番外

这话沈妆儿倒是听入了心里,“我自有分寸。”

余下,郝嬷嬷带着留荷清点库房与嫁妆,听雨收拾些小件,隽娘帮着清点铺子收成诸事,唯有容容陪在她跟前,

“姑娘,您和离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沈妆儿托腮靠在罗汉床上,一双水杏眼乌溜溜地转,满脑子奇思异想,江南秀美,她素来十分向往,宜州也极是不错,若能瞧上一眼最好,还有那邬堡,必然是要去一趟的,就是离京城远了些,也无妨,去住个两三年回来,届时京城大不一样,太子大婚了,谁还能记得她这个前任太子妃,又或者,让沈家对外声称她过世了,她隐姓埋名去老家过日子。

这般细细想起来,竟是发现,和离之后,天地越来越宽,她有满腔抱负,只等着一展拳脚。

捧着含羞的脸蛋儿,笑眼弯弯,喜悦情不自禁自眼角溢出来,如潋滟的一方秋水。

容容从未见沈妆儿这般高兴过,这一瞬间竟是觉着,哪怕和离再难,为这抹冬雪春融般的笑,亦是值了。

自千秋节那夜始,沈妆儿安排下人装点嫁妆,这几日,郝嬷嬷陆陆续续准备着,到了今日,账册单子一应都已完备,便带着婢子,一道来了前院寻温宁。

彼时温宁也收到了皇宫传来的消息,一颗心如同跌入冰窖里。

闻郝嬷嬷造访,呆了半晌,方将人请入。

申时三刻,乌沉沉的云渐渐散了些,白云如墙厚厚叠在天际。

温宁坐在圈椅里,听着郝嬷嬷的来意,

“您再仔细核对一番,看看有没有差错?咱们主子的嫁妆与私产皆在这里,不曾多拿王府一分....”

温宁听这话只觉心口呕得疼。

三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沈妆儿是他见过最好服侍的主子,他几乎可以断定,放眼京城,无论哪家贵女嫁入东宫为太子妃,王府上下都不会有现在这般好过,于公于私,他都想留住这么好的主母。

他神色晦涩地抬眸,“郝嬷嬷,太子妃那头,真的无转圜余地了?”

沈家当家老爷都在御前陈情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郝嬷嬷心中也惴惴地难过,强颜欢笑道,“姑娘心意已决。”

连称呼都变了。

温宁心跳漏了半拍,刷的一下站起身,一双温润的眼渐渐泛出红色,双手拽紧,竟是万分无措。

郝嬷嬷瞧他这般模样,心口钝痛,好好的一桩婚姻便这么散了。

她与温宁一向里外配合,服侍两位主子,从未出过差错,试问,朱谦兴许有诸多不到之处,可温宁实在是太好,这一离开,以后去哪里再寻这么好的夫家。

眼泪蓄满眼眶,郝嬷嬷强自忍住,勉强指了指账本,颤声道,“您快些对一对吧...”

温宁闻言寂寥地叹了一声,将头扭过去,语气发硬,“我还能不知太子妃是什么人,您何须将账本送来给我对,没得埋汰我,别说太子妃为人中正,便是在太子心里,整个王府被太子妃带走,怕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说来说去,还是不舍。

郝嬷嬷怕失态,将锦盒合上,抱着账册转身离开了,到了廊庑外实在忍不住,低低呜咽一声,连忙抽了几口气狠狠吞入肚里,拂去眼泪回了凌松堂。

踏入东次间,准备将账册锁入梢间的柜子里,听闻内室传来嬉笑声,忍不住探头一瞧,却见沈妆儿懒洋洋窝在床上,不知听雨与她说了些什么,她筋骨松乏地躺在那里,眉眼生动地笑着,如一玉镯可爱的小姑娘,着实开心呢....看到这一幕,郝嬷嬷心底的沉郁总算散了些。

暮色降临前,落了一场秋雨,庭院深深落英满地,一片斑驳萧索。

屋子里的灯火忽明忽暗,朱谦拿着一本书册坐在文若阁的东窗下,这是礼部关于册封大典典章礼制的书册,他需要条清缕析地记熟。

粗粗扫了一遍,便搁在桌案上,目光静静投向窗外。

灯火婉约之处,便是凌松堂的方向。

他从不来文若阁,今日却坐在这里,这里离凌松堂最近。

能听清下人收拾行装的声响,

温宁立在门口往里觑了几眼,朱谦面上瞧不清任何情绪,可温宁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以往性子再冷,回来总有些话交待,今日什么都没说,自马车带来那本册子,执在手中,便径直来了这里。

温宁甚至不敢问有没有用过晚膳,生怕打破这为数不多的守望。

喧嚣被一阵风连带秋寒一同裹了进来。

仿佛有她的笑声。

朱谦枯坐了整整一晚。

往后数日,白日他去皇宫忙政务,夜里便回了王府,隔着一堵雕花墙听她的欢声笑语。

这一日他回来的早,秋阳昳丽,她带着两个女婢在西侧桂花园里摘晚桂,

朱谦这院子里的桂花是三年前自岭南送来的晚桂,花心带着一层艳红,比寻常的桂花还要香一些,入药甚好,容容堪堪说了那么一句,听雨便兴致冲冲要将这满园桂花都摘走。

“快别摘了,煮口桂花茶便行了...”沈妆儿坐在秋千上往嘴里塞了一颗红枣。

听雨爬在木梯上,愤愤不平道,“这有什么?奴婢要将这满园的桂花摘个够,反正,新来的太子妃嫁入东宫,又不用住这....怕什么?”

一股烦闷窜入朱谦胸口,他从未这么难受过,几乎透不过气来。

秋千上的人儿,穿着一身月白的素裙,额尖一抹朱砂钿,眉宇间的炽艳能逼退这满园的秋色。视线渐渐模糊,面前的美人仿佛穿透时光回到初见时,那碧波荡漾的春光里,她撑着竹竿,支着秀逸的腰身,立在小小船只上朝岸上轻唤,银铃般的笑声与那被池吹皱的春水一同刻入他心底。

如果说,那时不知这意味着什么,此时此刻,心口咚咚的跳声,窒息般的疼痛,清晰地提醒他。

这个人已经住入他心里,割舍不开。

暮色四合,沈妆儿一行摘了满满一篓子桂花回到凌松堂,留荷已将凌松堂内朱谦一切的衣物用具全部整理好,其中最醒目的便是一个极小的八宝镶嵌锦盒,

“这是殿下三年里给您捎回的礼物。”

沈妆儿愣了愣,她竟不知朱谦曾给她捎过礼物,好奇地打开锦盒,里面零星摆着几件首饰,东西都是极好的,点翠的股钗,镶青金石的抱头莲等,数目不多,只有四五样。“

恍惚想起,每每几位王妃坐在一块说笑时,王妃们不免要摸一摸鬓边的新头饰,炫耀一番是王爷亲手所赠,这些事从未发生在沈妆儿身上,起先沈妆儿也嫉妒,总要回来闹一闹朱谦,这定是朱谦不胜其烦给她买回来的,后来想开了,朱谦连库房的钥匙都交给她,她要什么没有,与她们争这一时长短作甚。

现在这些事落入沈妆儿眼里,像是孩童无忌的趣事。

正将盒子锁好,一道清隽的身影踏了进来。

自那日宫里传来消息,足足四日,她不曾见过朱谦,初时一愣,很快又露出了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