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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103)+番外

沈瑜置若罔闻,缓缓抬起眸,眼底微微现了几分激色,

“陛下,三年前,您赐婚于沈府,于沈府而言,天上掉馅饼,这泼天的富贵给我们带来的不是欣喜,而是不安,怕沈家福薄,承受不住陛下的厚爱....”

沈瑜克制着自己的愧疚,哽咽道,“妆儿自有丧母,臣亦不是一个好父亲,她自小乖巧懂事,除了老母,从未有人疼爱过她,自嫁殿下,更是谨小慎微,生怕行错一步,沈家亦是克瑾守礼,尽量不给她带来麻烦。自成就这一桩婚事,沈家上下并妆儿惶惶不安。”

“尤其眼下殿下位居储副,妆儿身为太子妃,自感责任重大,定是担心自己承担不了太子妃之责,方提出和离,非对殿下不满,更非恃宠而骄,”沈瑜已是泪流满面,胸口起伏,嗓音激越往前伏地道,“陛下,恳请您成全了妆儿,成全了沈家!”

皇帝闻言,神情一阵晦涩,吐出一口浊气,劝着道,“沈瑜,你之忧虑,朕感同身受,只是如今的太子妃不是先前的煜王妃,她有着天大的功勋,不仅朕看重她,百官亦是敬重她,她不必妄自菲薄,如今的沈家也不是以前的沈家,朕正在与内阁商议封赏沈家,今后沈家也是封爵之府,不必示弱于人....”

“不,陛下此言差矣,”沈瑜顾不上拭去泪痕,挪着膝盖往前,正色道,“陛下是万乘之君,是天下人的主子,妆儿身为臣民,拼死救驾乃职责,不算什么功勋,陛下切莫因此封赏沈家,沈家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陛下若大赏特赏,倒是惹得功勋之家忘了自己的本分,臣食君之俸禄,无尺寸之功,无论陛下何赏,臣万死不受!”

皇帝闻言百感交集,唯一那点子怒火也因这番话而烟消云散。

沈家风骨独秀,难怪将沈妆儿教养得这般好,一时越发看重沈家。不过皇帝也心如明镜,沈家说来说去,还是不满朱谦,他暗暗看了朱谦一眼。

朱谦望着沈瑜,眼底神色十分复杂,迎亲那一日他该是见过沈瑜,只是当时不放在心上,不曾记住,除了上次接沈妆儿回府,小坐片刻,三年了,他再也没去过沈家。

深深的懊悔钻入心窝里,朱谦带着愧色,双袖合一,

“沈...”

话未出口,皇帝一道严厉的眼风劈过来,朱谦咽了咽嗓,暗吸一气,连忙改口,

“岳丈大人容禀!”

沈瑜听了这话,顿了一下,连忙挪着膝盖朝朱谦的方向拜下,

“太子殿下....”

朱谦拱手道,“先前是我对不住妆儿,还请岳丈再给我一次机会,今后我定好好照料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

沈瑜额尖叩在地上,募的苦笑一声,皇帝所言,朱谦所诺,他何尝不懂,又何尝不知,只是他身为父亲,考虑的更长远一些。

妆儿性子温软,将来何以面对后宫的凶险,与其等着某日她被深宫蹉跎致死,还不如趁着眼下天时地利人和,背水一战,替她博开一方自由天地。

再说,皇帝与朱谦眼下话说的好听,将来是什么光景谁也不知。

心意已定,沈瑜也不打算与朱谦纠缠,霍然抬眸,神色清明,

“殿下海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殿下是储君,当以社稷为要,私情为次,臣斗胆,明日请家母赴王府,接妆儿回家,还请殿下恕罪。”

第48章

“放肆!”顾尽忠脸色一瞬间沉下来, 朝沈瑜低斥道,“你怎么跟太子殿下说话的?”

沈瑜神色不迫,躬身一揖, “臣不敢。”

他既然做了准备上殿, 就不会胆怯。

顾尽忠见沈瑜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心中顿知不妙,看了一眼朱谦, 见他眼神如刀斧般锐利,神色更是阴沉得紧, 便知沈瑜这是触了太子底线,再喝道,

“沈瑜,太子妃糊涂,你也糊涂了吗?”

沈瑜待要再驳,却见上方的皇帝摆了摆手,“好了,好了, 别吵。”皇帝倒是老神在在的, 一副见惯风浪的模样,

“沈爱卿,沈家之意,朕明白了, 婚姻之事不是结仇,此事容朕好好想一想...”沈瑜话都说到这个地步, 可见沈家心意之坚决,

沈瑜见皇帝口风有松, 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一些, 含泪道,“臣谢陛下成全...”

皇帝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只是有一桩,沈爱卿,太子册封在即,倘若此时传出太子妃与其和离,于太子名声有损,你是个明事理的臣子,为了太子着想,册封之后再来接太子妃,如何?”

皇帝这话表面上答应了,实则留有余地。

沈瑜心中有数,可皇帝所言句句在理,毕竟君臣有别,他今日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接女儿回家,已经是到了极限,再执拗,怕是会惹来帝王之怒,咬了咬牙道,“臣遵旨....”

等到御书房内退得干净,冯英亲自拿着一块帕子替皇帝擦了擦指尖粘得墨渍,“陛下,您怎么就答应了呢,您是没瞧见太子殿下的脸色,从未这般青过,可见被逼狠了,您怎么也不疼着些太子殿下....”

皇帝睨了他一眼,双手背在脑后,往后一仰,刘瑾赶忙上前将引枕给垫好,让他躺的舒服些,

“他连自己岳父都不识得,怪谁?”提起此事皇帝还很丢脸,“也不怪沈家要和离,着实是咱们皇家理屈在先....”

叹了一声,按着头疼的额角道,“不破不立,离册封大典还有半月,过了这半月,太子妃还不改口,朕也无计可施,人家不乐意攀皇家这门婚事,朕还能强按不成,朕念着那孩子的功勋,也不能将她往死里逼.....”

冯英与刘瑾相视一眼,默默无言。

沈瑜出宫后,担心沈妆儿心中煎熬,特吩咐心腹小厮去了一趟王府,将今日面圣诸事告诉沈妆儿,沈妆儿坐在罗汉床上喜极而泣。

这么说,半个月后,她便可离开王府了。

太好了。

天阴沉沉的,阳光穿不透,空气里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憋闷。

沈妆儿双手捧着脸颊,却从未这般舒坦过。

只觉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搬开了。

皇帝是信守承诺之人,上回未能当场应允,糊弄过去,这一回爹爹再次恳求,皇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食言了,半月后离开王府,该是板上钉钉。

沈家一向有自己一套安身立命的处事准则,她原先怕让家人为难,一直不曾派人回府,不成想,沈家在关键时刻站在她身后,与她风雨共担,有这样的家人,是她一辈子的福气,想来,待她归家后,沈家也断不会不待见她。

所有的顾虑都没了,沈妆儿捧着面颊痛快哭了一场。

比起她满心欢喜,下人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沈妆儿得偿所愿,忧的是今后的路怎么走。

郝嬷嬷抹了一把泪,知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劝着沈妆儿,

“姑娘,接下来半月,您在太子跟前便不能像前两日那般不留情面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老奴晓得您是不乐意再见他,可沈家人还要在朝堂立足,莫要将太子殿下当仇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