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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306)

两人竟然相见恨晚,险些结成异姓兄弟。

岑壮虎离开时既没对岑威有不舍,也没多看几眼唐臻,反而去陪昌泰帝不醉不归。怂恿昌泰帝带着程守忠和程诚微服出行,先去河南看前朝旧都,再去陕西看长城。

如果昌泰帝愿意,关西七卫这些年有龙虎军撑腰,重新拿回玉门关险要,昌泰帝还可以去塞外看西域风情。

梁水师离开京都之前,主动求见唐臻,称广东巡抚举止古怪,有收留东南三省余孽的嫌疑,请求唐臻派人调查。

他虽然不如岑壮虎说话痛快,总像是有所顾忌,显得扭捏,但是胜在不会故意藏话。非常清晰的表示,希望太子能早日遣人平叛,免得令江浙一带再次陷入混乱。

广东巡抚所在的位置非常微妙。

北边是江西行省,西边是少部分广东行省和广西行省,目前皆是由梁水师统辖。东边是福建行省,正由李晓朝统辖。

梁水师这般急切的想要将广东巡抚早日处理掉的态度,无疑是在表忠心,只有太子给他的东西,如江西行省,他才敢要。

太子没有发话的地方,无论对于他和李晓朝有多重要,他都不敢惦记。

唐臻对梁水师的识趣很满意,不介意给对方颗定心丸。

他想要符合身份的权力,自然不会放任梁水师成为如曾经的东南三省那般的庞然大物,广东巡抚不可能交给梁水师处理,但是也不会白白便宜李晓朝,让李晓朝有卡梁水师脖子的机会。

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要掌握在信得过的人手中。

唐臻打算启用程锋。

如今户部的职位,只是将程锋从广西调回来的跳板而已。

数日后,梁水师低调离开京都,临行之时将曾从祖辈处得到的玉佩送给已经改名程昱的陈玉。

按照任职之地与京都的距离,李晓朝也入宫请辞。

因为陈玉在草原审问薛寄,没有问出李晓朝与安定侯的冤案有牵扯。李晓朝终究是程宝儿亲自选定的夫婿,自从程宝儿亡故,始终未曾娶妻纳妾,安定侯生前也承认过他的存在,连他的名字都是出自安定侯之口。

无论是昌泰帝还是程守忠,对李晓朝的态度都有所缓和。

程锋因为烧伤的缘故,惯常不喜与人交流,对待李晓朝的态度也不算坏。李晓朝眼含热泪的唤他兄长,他面色如常的应声,没有反驳。

陈玉身为小辈,即使依旧不满李晓朝曾冒充他的父亲,在安定府得到种种优待,此时也不好发作。

况且程锋明知道他与梁安的事,不仅没有强行要求他们分开,依旧让他成为小侯爷的儿子。陈玉感激之余,难免羞愧,总是有他和曾经试图鸠占鹊巢的李晓朝没什么区别的感慨,再也没办法理直气壮的指责李晓朝。

短短月余,李晓朝就与昌泰帝不再生疏,重新成为宫中的常客。

此时他要回福建,反而引起昌泰帝的不舍,程守忠和程锋见状,脸上也有几分感慨。

回想昔日,安定侯府是何等枝繁叶茂,哪怕血脉凋零也有诸多家臣和亲眷。如今短短一十余年,竟然只剩下他们......

纵然有诸多不舍,分别依旧难以避免,李晓朝只能主动承诺,年底再回京都看望昌泰帝等人。

临走之时,他还不忘嘱咐唐臻减少劳累,注意休息,温柔细致的模样与他当初还是骠骑大将军时无异。

不,比唐臻认识的李晓朝更周全。

应该是与原主认识的大将军相同,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知道这束光只是看着美丽,实则没有温度,依旧难以克制沉沦。

李晓朝正式与昌泰帝和太子请辞,又应沈思水的邀请赴离别宴,本是再见不知何时之意。没想到因为这顿离别宴,两人都没能按照计划离开京都。

半杯薄酒入腹,李晓朝和沈思水同时吐出黑血,当即昏迷,两日才悠悠转醒。

以李晓朝和沈思水的地位,险些在京都中毒身亡,自然不是小事。

两人的随从试图寻找下毒之人,闹出好大的动静,等到宫中收到消息,福建布政史与湖广布政史性命垂危已经人尽皆知,甚至传出数个不同的版本。

其中影响最大的传言,莫过于太子早就看沈思水不顺眼。

年前他给沈思水封伯只是迫不得已,同时也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将沈思水弄到京都,降低对方的警惕。直到沈思水即将离开京都,太子才按捺不住酝酿已久的杀意,不惜李晓朝的性命也要除掉沈思水。

从去年到今年,太子看似彻底翻身,实际只是抓住绝无仅有的机会,搭建空中楼阁。即使借助‘天谴’之名,覆灭东南三省,看似声势浩大,真正掌握在太子手中的也只有京都和浙江行省,已经交给李晓朝的福建行省和梁水师接手的江西行省,只能算半个。

哪怕将这两个一半也加上,太子手中满打满算也只是掌握三片地域而已......还有聊胜于无的广西西部,紧邻异族的偏僻之地。

要不是太子舍弃骄傲与岑威......有龙虎军撑腰,恐怕连梁水师都压制不住。

且不说岑威会被太子迷惑多久,本身是否另有所谋,雄踞北方多年的燕北旗大败异族,气势正盛,随时都有余力插手朝政。

他逍遥多年,岂能甘心眼睁睁的看着太子重振皇权,对他造成威胁?

如此前有狼、后有虎的情景之下,可想而知,紧邻京都,位于中原腹地的湖广对太子有多重要。

沈思水尚未苏醒,他的心腹突然不允许宫中的御医为沈思水诊脉。虽然尚且算是克制,没说过于难听的话,但是僵硬的态度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们相信民间传言,认为对沈思水下毒的人是太子。

早就对太子不满已久的朝臣虽然心中知晓此事尚有疑点,但却不肯放过这个削弱太子气焰的机会。

年前的低眉顺眼仿佛不曾存在,各个都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不惜以血染长阶的代价换太子迷途知返。

唐臻高坐上首,轻而易举的将众多矫揉造作的丑陋嘴脸收入眼底,冷漠的面容却没有半分动容。

于是太子殿下又多了项令群臣口诛笔伐的罪名。

连续闹了三日,朝堂的圆柱半数染血,朝臣也少了几名,唐臻依旧无动于衷,对待传言和群臣的愤怒,不理会、不解释、不作为。

群臣既没得到想象中过于强势的太子退让的画面,又同时面对勇于撞柱的同僚不得不卧床修养、岑威像是不讲理的土匪似的放纵下属,总是在他们上朝或下朝的过程中出现的难题。

都是千年的狐狸,他们怎么可能猜不到,每次出现都意外冲撞他们座驾的金吾卫是有人在明目张胆的警告他们。

相比唐臻的冷漠,反而是岑威的举动,更能促使他们继续坚持。

太子并非表面那般,完全不在意他们的逼问!

唐臻懒得猜朝臣的想法却将岑威的举动看在眼中,“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