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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307)

岑威动作稍顿,下意识的回头,房中除了他和唐臻,再也没有别人......

他若无其事的饮尽余下的半盏茶水,默默回想上次被说幼子是在什么时候。过于久远,完全没有印象。

“现在不找他们的麻烦,将来忘了怎么办?”岑威推开想要舔他的灰狼,语气状似玩笑,眉宇之间却只有认真。

唐臻满不在乎,“忘了就忘了。”

岑威笑了笑,不再言语。

不行,无论这些人的行为是否会让唐臻难受,只要他们对唐臻怀有恶意,他就做不到视而不见。

唐臻见状,忽然觉得岑威变了。

从前岑威最吸引他目光的特点,莫过于仿佛菩萨似的慈悲的性情。这与岑威少年将军、战场杀神的形象相差太大。

哪怕唐臻只想活着也难免生出探究的心思。

不知从何时起,菩萨似的龙虎少将军,逐渐变成睚眦必报、手段残暴的金吾卫大将军......吸引力更胜从前。

要不是消失已久的孟长明突然求见,临时起意,准备在青天白日研究新画册的唐臻和岑威,恐怕要等到深夜才会再次出现在人前。

孟长明依旧穿着最喜欢的红衣,眉宇间仿佛永远不会磨灭的骄傲却散去大半,面色复杂的盯着唐臻和岑威,如同呆立的稻草人,久久未曾言语。

唐臻眼皮猛跳,似笑非笑的凝视孟长明,语气笃定,“你在看我和岑威的面相。”

孟长明倒也坦荡,未做推脱之语,叹息般的应声,“殿下英明。”

想起孟长明看相的准确率,唐臻饶有兴致的追问,“怎么样,相比上次,可有变化?”

“殿下英明。”孟长明轻笑,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故作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

“这只是孤给的不够多的借口。”唐臻冷笑,随即却道,“可惜孤本就不相信虚无缥缈的面相,恐怕要让你失望。”

孟长明软硬不吃,依旧不肯言语。

唐臻已经不是英年早逝的面相,反而福泽深厚,只是看不到半分曾经的帝王峥嵘之相。

虽然消失许久,但是孟长明的消息并不闭塞。

陈国公非要召他回去,又限制他的自由和通信。不仅是想让他安心留在北地,协助燕鸿处理北地的政务。更是因为太子突然翻身,北地却被异族拉入泥沼,陈国公不想见孟长明在北地最艰难的时刻反而成为太子的助力。

从某种角度看,这也是陈国公对孟长明的认可和信任。

孟长明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听闻唐臻和岑威的......故事,所以发现唐臻没有恢复帝王之相的预兆,立刻转头观察岑威。

铁面剑眉,兵权万里。

哪怕气势再盛,没有紫气,依旧只是全程之相。

孟长明发自内心的困惑,唐臻和岑威没有帝王之相却都权倾朝野,皇帝是哪个?

这两个人都权倾朝野,他还怎么做名垂青史的宰辅之臣!

君不见历朝历代都有宰相,能被后世频频提起的又有几个?

唐臻眼睁睁的看着孟长明像是萎靡的牡丹花似的肉眼可见的灰败,满脸无辜的看向岑威。

他明明没逼孟长明说面相的事,这是......碰瓷?

岑威借着茶桌的遮挡握住唐臻的嘴,无声做了个口型。

‘我来审问他。’

唐臻摇头,眉眼弯弯,再也不见刻意佯装的无辜。

孟长明回神,刚好将唐臻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猛地陷入回忆。

太子如此生动的表情,真像原本的殿下......可惜,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的这个太子,如今是长命的面相。

对!

孟长明脑中闪过灵光,太子既长命又把持权势,没有老年凄惨的面相,真正的盛氏帝王肯定是太子选中的人。

会是谁......出生了吗?

孟长明在层次不穷的疑问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第一次因为看不透自己的面相烦恼。

如果他是短命相,岂不是活不到新君亲政?

唐臻饶有兴致的观摩孟长明的表情变化,直觉如果能将孟长明的想法写进话本会非常精彩。

可惜孟长明只是暂时失态,很快就寻回神志,并且找到快速冷静的方式,说起正事,“我听说沈思水和李晓朝被毒杀......凶多吉少?”

“放心,暂时不会死。”唐臻漫不经心的挥手,看上去当真有几分故意策划此事、正志得意满的模样。

孟长明见状,默默点头,反而不再提起此事,借口赶路奔波过于劳累告退。

他已经明白,虽然沈思水和李晓朝能逃过这次死结,但是有人要倒大霉。

但凡闹得沸沸扬扬的事,除非真的赶上天时、地利、人和,否则绝对不会存在碰巧的可能。

在传闻中只是工具人,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李晓朝率先醒来,听闻传言,气得又昏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睛,他立刻命令下属去制止对太子不利的言论,拖着病体训斥昔日下属,如今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难得失去儒将风度,句句字字皆是诛心之言,竟然令八尺壮汉羞愧落泪。

雷厉风行的手段虽然没能让传言立刻消失,效果却显而易见。

街头巷尾皆有议论的大事,只用短短三日就消失大半,连朝臣都受到影响,又作又闹的姿态明显变得底气不足。

总共两名受害人,其中一个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太子那边。依旧躺着的沈思水却迟迟不肯咽气,随时都有醒来之后与李晓朝做出相同选择的可能。

归根结底,他们真的找不到太子毒害沈思水和李晓朝的证据,谁都怕最后反而成为被太子抓住的出头鸟。

以太子的任性和金吾卫大将军岑威越来越残暴的手段......声势浩大的闹剧竟然戛然而止。

昌泰一十七年,一月十日。

湖广布政史沈思水在昏迷中咽气,自中毒起,始终未曾醒来。

昌泰一十七年,一月十七日。

沈思水头七,朝臣的气焰被压制到极致,触底反弹。

其长子沈雪君血书上折,请求太子查出下毒之人,严惩不贷。

三十六名朝臣长跪于宫门,请太子公正无私,莫令功臣寒心。

与此同时,连续数人为唐臻献策。内容大同小异,让他先下罪己诏,暂时忽略毒杀沈思水的凶手,只承认让贼子在天子脚下找到毒杀肱股之臣的机会是他之过。

主要是撇清与凶手的关系,安抚沈风君和群臣的情绪,等到众怒平息再随便找个人定罪。

昌泰一十七年,一月一十八日。

陈国公世子忽然出现,用确凿的证据,指认金吾卫大将军岑威是毒杀湖广布政史沈思水和骠骑大将军李晓朝的罪魁祸首。

目的是嫁祸太子,逼得太子众叛亲离,只能更加信任他,趁机占据湖广。再借助地利,离间太子和梁水师。

若是梁水师占据下风,则故技重施,杀梁水师嫁祸太子,吞并两广。等到时机成熟,彻底取代太子。

字字句句皆指责岑威狼子野心,图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