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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归逍遥侯(34)

恼任逍遥的麻木迟顿。「她根本不想下山,我是最清楚她的心事了,她对你情深

义重,难道你不清楚,你……」

任逍遥听得心旌震动,宛如刀剐,却不得不故作淡漠地挥手打断了筝儿那番

令他方寸大乱的话语。「筝儿姑娘,请恕在下无理,必须郑重地打断你的话,告

诉你一则消息,宁阳侯虽然不肯妥协,付一万两黄金予我,但,他却在六天前捐

出了一万两黄金赈济饱受水患之苦的灾民,也等于间接完成了我的心愿,所以,

我没理由再扣留他的新娘子,麻烦你禀告曲小姐一声,明天中午我会派遣一队人

马专程送你们下山,搭船返回北京。」

筝儿如遭重击似地迅速变了脸色,「你……你当真要送……我们回去?」她

白著脸,不敢置信的颤声问道。

任逍遥强忍著内心的煎熬,力持镇定的慢声答道:

「你们本是宁阳侯府的人,我送你们回去,于情于理,有何不妥?」

筝儿气得连连跺脚,「你……你实在太辜负我们家小姐对你的一番心意了,

亏我……以前还瞎了眼,蒙了心智,把你当成英雄般膜拜,原来……你是这么一

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说罢,她恼恨地把药罐子往他身上用力一掷,「拿去!

这是我们小姐精心炼制的「还神丹」,你对她那么无情残酷,她还怕你身子虚弱,

特地叫我送这罐旁人求都求不到的稀世灵药,让你回本培原,补血清神,谁知

你……你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浑球!我……」她气得浑身发抖,珠泪闪烁,

「我算是看清你了!」用力一咬牙龈,她面罩寒霜的掉头便走,经过莫诲身边时,

犹不忘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冷声骂道:

「闪开!你这个冷血麻痹的臭乌鸦,莫名其妙的木头人!」

骂得莫诲「莫名其妙」,又不敢有所蠢动,以免再度触怒她这个咆哮如雷的

小夜叉!

待筝儿气唬唬地冲下楼后,他才敢轻吁了一口气,以一种困惑的语气,忐忑

不安的问著神色幽沈的任逍遥。

「堡主,你真要送她们回去?」

任逍遥锐利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舍不得?」

一句简单不过的问话,却比女人的胭脂还厉害,瞬息就把莫诲露在眉眼之间

的皮肤染成了朱砂色。

筝儿回到吟风阁之后,仍是气冲斗牛地骂个不休,而曲琬萝的反应则显得消

沉静默多了。

她只是白著一张楚楚动人,凄绝哀伤的容颜静静听筝儿痛声遣责任逍遥,并

默默无言地收拾著衣物,整理行囊。

筝儿总算骂得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了,也终于正视到曲琬萝异于寻常的反应

了。「小姐,你怎么表现得这么平静反常?」

曲琬萝泛出一丝虚浮而凄迷的苦笑,「不然你要我如何?」她垂下水光迷蒙

的剪剪双瞳,「其实,昨晚自任逍遥房里回来后,我就知道今后的命运了,就像

他喊我狄夫人一样,我今生早已注定扮演著一个愁锁深闺,委曲求全的怨妇角

色。」她无限凄楚地发出.声悲叹,「唉!这是我逃不开的宿命和劫数,正如我

师父玄逸法师所说的:「红颜历劫,情关多磨」……」

筝儿心头一酸,不由再度红了眼眶,「小姐,你真的就这样认命了?」

曲琬萝强忍住满汪泫然欲滴的泪意,语音凄凉而模糊的叹道:

「生在我们这个时代的女人,本来就没有和命运搏斗相抗的本钱,婚姻更是

一道挣不开的人性伽锁啊!在家从父,出嫁就夫,我既已坐上宁阳侯府的花轿,

按理!生死都是狄家的人,原本就不该移情变心爱上任逍遥的,所以……」她喉

头梗塞的顿了顿,「我不认命行吗?」

「小姐……」筝儿含泪喊道,两颗晶莹而豆大的泪珠儿已顺腮滚落。

曲琬萝悄悄用手擦拭著隐然滑落的两行清泪,从衣襟内取一条雪白的丝帕,

泪眼蒙蒙地递给筝儿。

「这是我方才绣好的,你帮我拿去送给任逍遥,就当……」她满心悲怆的哽

咽了好一会,「是我赠予他的临别纪念吧!」

筝儿见那条光滑雪白的丝帕上绣了两只青翠的燕子,一只停泊在岸上,一只

却展翅飞空,旁边还题上了半阙词: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筝儿看了真是心痛莫名,又为曲琬萝的痴情感到不平与不值。「小姐,他对

你这么残酷冷淡,你何苦……还花心思绣这条丝帕送他?」

「是……我欠他的吧!」曲婉萝鼻端酸楚的说道,眼中的泪意更清晰了。

筝儿摇摇头,拿了那条丝帕长叹而去。

不过,气愤难平的她,并未将那条丝帕直接交予任逍遥,而是委由铃儿转手。

铃儿知道任逍遥要送走曲琬萝主仆的讯息后,便一直缠著任逍遥吵闹个不休。

「任叔叔,你别送走曲阿姨,我喜欢她,你留下她好不好?」

「任叔叔,曲阿姨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善于说故事,她曾经说过「苏武牧

羊」,「韩信点兵」,「风尘三侠」等忠孝节义的故事给我们听,我和凯儿、吉

儿、喜儿都好喜欢她,你别送走她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

面对铃儿的苦苦哀求,任逍遥真是听得既辛酸又愧疚,又有著难以出口的万

般痛楚,只能面无表情地握著那条令他柔肠寸断的丝帕,保持著残忍的沉默。

铃儿求到最后,已成了一个泪水纵横的小雨人,若非郗嫂及时出现,软硬兼

施的将她带走,心绪如麻、饱受煎熬的任逍遥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伪装到几时?

花移月影,斗转星横,曲琬萝见筝儿熟睡在靠墙的锦榻上,不禁好生羡慕她

这种易怒易消,提得起放得下的爽朗性情。

不像她,幽柔多愁,情思难解。

足足躺在床上一个时辰了,仍无法摆脱心头的阴郁惆怅,安然入睡。

听到山门外更鼓之声,她不禁怔忡,秀眉轻颦,原来已是三更天了,她却思

潮百变,辗转起伏,了无睡意。

这是她待在飞羽堡的最后一天,也罢,索性牺牲睡眠,趁著夜深人静,好好

浏览著白云山的一景一木,做最后的凭吊和巡礼吧!下次!恐怕不会再有下次了

吧!

想到这,她心里闪过一阵绞痛,勉强提起精神,披上了一件枣红色斗蓬,悄

悄开门,离开了吟风阁。

出了回廊,绕过花圃,荷塘,不知不觉地,她又步履轻盈地走向了「锁绿

亭」。

还未到达亭阁,远远便见一削瘦修长的人影倚栏而立,语音喑哑地吟哦著: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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