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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归逍遥侯(19)

「大胆妄为?哼哼,」曲惟学轻哼两声,「你也知道自己巧扮男装的作为是

一种大胆妄为的行径?」

「知道,」曲婉萝低声说道:「但,女儿会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目的还

不是为了秉承师尊的教诲,盼能游走四方,行医救世!」

曲惟学眼睛闪烁了一下,「你以为爹胡涂得不知道你巧扮男装的目的吗?」

曲琬萝惊愕的注视著父亲,「爹,您……」

曲惟学捻须而笑,「我怎样?我不做做样子,吓吓你一回,万一你这丫头改

扮男装扮上瘾了,模样又是这般俊俏,倘若有那家名门千金看上了你,差人上门

跟爹提亲,你叫爹怎么应付啊!」

曲琬萝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不胜娇嗔地跺跺脚,「爹,您好坏,女儿都快

被您吓得半死了,您还存心取笑我……」

曲惟学轩渠大笑,「爹虽然严肃,但也不是毫无情趣、一板一眼的人,爹难

得回来探望你,偶一为之的跟自己的宝贝女兄开开玩笑,有何不可?再说……」

他别有深意停顿了一下,「你巧扮男装四处义诊的事,爹早就知道了,若不是我

睁一只闭一只地默许著,你舅舅再疼你也不敢背著爹任由你胡来啊!」

曲琬萝娇憨地扑身上来,笑靥如花地勾住父亲的臂弯,「爹,我就知道您是

个开明的父亲,所以……」

「所以什么?」曲惟学宠爱的望著女儿,笑意吟吟的打趣道:「所以你才敢

背著爹率性任为啊!」

「爹!」曲琬萝满脸燥热的轻喊了一声,「人家……」她三分矫情,七分窘

涩的支吾著,最后索性把发烫的脸蛋埋进父亲的怀里无声地撒著娇。

「好了,别逮到机会就跟爹撒娇、耍赖,还不快去换下这一身不伦不类的衣

裳,顺便盼咐厨房准备一锅人参鸡汤,爹想跟你边吃边聊。」

「是,女儿遵命。」曲琬萝巧笑嫣然地躬身道,然后,她低头看看自己那身

淡黄色的儒衫,不由童心未泯地从衣怀里取出一把折扇,有模有样地摇了两下,

又对曲惟学斯斯文文的施礼笑道:

「小生曲文罗拜见曲尚书,待会在采风阁的书房静心斋恭候大人您的驾临,

还望大人抬爱,不吝赐教!」

曲惟学捻捻胡须笑骂了一声,「鬼丫头,居然敢跟爹耍宝,还不快回房换下

衣衫,否则,爹可要搬出家法训人罗!!」

「是,小生遵命!」曲琬萝顽皮地再度躬身施礼,然后,在曲惟学啼笑皆非

的摇头兴叹中,带著满脸灿烂慧黠的笑颜,缓缓穿过中庭,绕过花卉扶疏、水曲

山幽、清香萦绕的花园亭台,转回自己的闺房「采风阁」。

曲琬萝浅笑盈盈地端著一碗热气四散、香气扑鼻的人参鸡汤递到父亲面前。

曲惟学喝了两口,又不由蹙眉低叹,显得忽忽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爹,您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叹起气来著?」曲琬萝一脸关切的低声问道。

曲惟学缓缓捻著胡须,不由自主地又发出一声悲叹。「琬儿,你刚刚在大厅

不是问过爹,怎么会突然回来吗?」

曲婉萝微愣了一下,「爹,女儿会那么问您,是因为平常这个时候您都忙著

上朝议事,处理公务,而且秋试大考、临轩策士、中式贡士的殿试都必须在这段

期间裁议定案,照理,这是您们九卿要臣最忙碌的时候,您居然有空来看我,我

当然是惊喜相加,又有些狐疑不解啊!」

「也难怪你狐疑不解,事实上,这阵子是爹在朝为官以来最清闲的一段日子,

因为皇上已经整整有半个月不曾上朝听政。」曲惟学忧思满怀的苦笑了一下,

「我们这些文武百官要见皇上禀奏要事,全被刘瑾挡在奉天门外,疏拟的奏折也

全都被他拦截,私自处理。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假借皇上的旨令,要所有文武

大臣全部到奉天门下跪听令,只为了他在干清宫的御道上捡到一份匿名的奏章,

内文尽列数他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罪业,他气冲斗牛,决定揪出这名胆敢上奏弹劾

他的匿名者。是而,他矫旨召令文武百官跪于奉天门下,自己则站在门廊左侧,

声色俱厉,软硬兼施的逼问,还威胁说……如无人敢承担负责,所有的官员就是

跪到太阳西沈,皇上也不会放大家起身退朝的,就这样,我们三百名朝廷命官罚

跪在艳阳高涨的广场前,不准变换姿势,不能随意走动,甚至不能随意说话。」

曲琬萝听得怒火中烧,柳眉倒竖。「爹,刘瑾这狗奴才实在是欺人太甚,无

耻之至!他凭什么这么嚣张跋扈的折辱你们这些文武大臣!只因为他懂得一手遮

手,将皇上玩于股掌?」

曲惟学绽出一丝悲痛悒郁的苦笑,「自大明王朝建国以来,宦官弄权、祸患

朝纲的事总是难以根除,自王振、汪直、王越,乃至现在的刘瑾,多少的忠良惨

遭迫害,含恨而死,木土堡之变的教训犹如昙花一现,继之而起的汪直、刘瑾更

是凶残狠辣,无奈,皇上年少,耽于享乐,不能像先皇孝宗一样励精图治,奋政

爱民,所以……才会让刘瑾这个阳奉阴违的阉竖专擅弄权,倒行逆施,唉!」他

语重心长的叹息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我们这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文

武朝臣,就这样万般屈辱、目昏目眩地罚跪在奉天门外,有个叫李荣的太监看不

过去,趁刘瑾入内乘凉时,赶紧抱了一些冰镇西瓜给我们解渴,并让我们起来休

息、活动一下筋骨,待刘瑾出现时,他又慌忙示警,要我们赶忙跪下,可是未及

清理收拾的西瓜皮让刘瑾瞧见了,他暴跳如雷,大骂李荣,另一名太监黄伟挺身

相护,与刘瑾激辩,于是,李荣被刘瑾逐出宫外,回家赋闲,黄伟则被贬逐到南

京,而天还未黑,就有三名官员不支倒地,脱水而死,我们一直跪到夜幕低垂,

饥渴交迫,刘瑾见无人承认自首,更加恼火,遂命人将我们押进锦衣卫大牢。直

到夜里,他查出这份奏章乃是一位内侍所具疏的,才又重新将我们释放出来,」

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幸好,爹常服用你所开的补药,身子骨还算硬朗,否

则……难保我们父女还有相见之日。」

「爹!」曲婉萝却听得揪心不已,泪盈于睫了。「爹,您辞官归隐吧!刘瑾

这奸宦如斯阴险狠毒,皇上又耽淫佚乐,荒废朝政,您孤掌难鸣,有心无力,何

苦身在虎穴,任那些朋比为奸的权佞折辱欺凌呢?」

曲惟学只是沉重的缓缓摇头,没有说话。

「爹!」曲琬萝忧心忡忡地握著父亲的手臂,言词恳切的劝道:「蒋钦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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