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打著招呼。「狄侯爷,你也来了,真巧啊……」
「是啊!再晚一步,你岂不是就大告功成,彻底犯到我的头上来了?」狄云
栖不威而怒的冷声说道。
石文义再横行霸道,鲁莽粗野,也不敢招惹狄云栖这位目前最炙手可热的皇
亲国戚,只得拉下身段,卑陬失色的试图解释:
「狄侯爷,我……不知她是你的女人,而……卑职绝无恶意,只不过……是
想跟她……呃……开开玩笑而已!」
「是吗?」狄云栖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连皇上、刘太监都知道迎翠楼的
花魁彭襄妤是我的红粉知己,石大人常在京城里走动,怎会如此孤陋寡闻呢?」
石文义面如涂朱,不觉词穷意拙了。「这……这……」
「这什么?」狄云栖面带讥刺的沉声打断他,「你以为我昨天在张大人的婚
宴上,和逍遥公子交手挂了点彩,今天便不会光临迎翠楼跟你争风吃醋是吗?」
石文义被他一针见血的戳破心事,一张肥脸更是涨红得宛如烧透的猪头。
「卑职……卑职不敢……」
狄云栖剑眉一扬,轻摇折扇,薄薄的嘴角挂著一抹令人怯寒的冷笑。
「我听说谷提督的侄子谷维军对你的位置很感兴趣,昨个我救了谷提督一命,
他感激之余,又再三拜托我向刘太监美言几句,你说,这档事我该怎么处理才
好?」
石文义一听,什么顾忌全没了,跟著不胜惶恐的跪倒在地,「狄侯爷,请
您……手下留情,饶小的一回,我下次绝对不敢了。」他见狄云栖寒著脸不作答,
又改弦易辙的转向彭襄妤求情。
「彭……彭姑娘,请你大发慈悲,饶恕……我的冒犯之罪,我……我真的不
知你是狄侯爷的女人,否则……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彭襄妤低眉敛眼的背过身不予理睐。
石文义肥胖的两腮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顺鼻滚滚而下,他提心吊胆的跪在
那,一时气沮得宛如丧家之犬,方才大闹迎翠楼的神气早已消失殆尽!
狄云栖摇摇头,满脸鄙夷的冒出一阵冷哼,「哼,没出息,快滚吧!下次再
撞到我手里,本爵定不轻饶!」
石文义如蒙大赦地连连叩首谢恩,正待松口气准备走人时,狄云栖又不徐不
疾的唤住了他:
「且慢!」这两个字又把石文义的心给吊在空中了,他不胜惊惶的转过身躯,
戒慎恐惧的注视著狄云栖。
「以后不准你再踏进迎翠楼一步!」
「是,我一定遵命。」石文义点头如捣蒜。
「还有,以后在京师逛温柔乡行止收敛一点,别老是干一些不花钱的买卖勾
当!」狄云栖一字一句的慢声说道。
石文义哪敢不从,除了唯唯相诺,他别无一计,就盼狄云栖能放他一马。
狄云栖缓缓把弄著手中的折扇,又温存极致地揽过彭襄妤的香肩,柔声问道:
「他有没有伤到你?」
石文义的心又开始惴惴不安的揪成一团,手心里更是冷汗淫淫,直担心彭襄
妤会以牙还牙,乘机报复。
彭襄妤星眸半掩地轻轻摇头,「没有,除了虚惊一场,其他都还好。」
狄云栖无限爱怜地抚摸著她的鬓发,「下次谁要敢凌侮你,我不把他挫骨扬
灰,就枉生为宁阳侯!」
才刚喘口气的石文义,又被狄云栖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给吓得手脚发软,
脸色发青。只得进退失据地杵在门槛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狄云栖从怀中取出一支精致的珍珠簪子,轻柔无限地插进彭襄妤的云鬓上,
情意绵绵地笑吟道:
「云一緺,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彭襄好秋波一转,无尽娇柔的轻启朱唇,跟著吟诵:
「秋风多,两相和,帘外芭叶三两棵,夜长人奈何!」
狄云栖凝眸浅笑,轻轻抚摸著她那如黑缎般晶莹的青丝,柔情万斛的接口道:
「夜虽长,情更长,愿伴卿卿诉衷肠,天人共倘徉!」
彭襄妤粉颈低垂,不胜娇怯的红著脸偎进了狄云栖的怀中,一副羞羞答答,
小鸟依人的模样。
狄云栖闭上眼眸,神采奕奕的拥著佳人,如痴如醉地享受著美人在抱的温存
旖旎,似乎早已忘了石文义的存在。
石文义咽了一口水,正准备蹑手蹑脚溜之大吉时,狄云栖的声音又如鬼魅般
的响起:
「石大人!」
「是,爵爷,你有何吩咐?」他不胜仓皇的哈著腰苦笑道。
「对女人不能蛮干,得学学我,温柔点,」狄云栖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才
是风雅,懂吗?」
「是,是,是……」石文义像应声虫似的猛点头。
「好了,你可以走了,」狄云栖挥挥折扇,「我跟我的襄妤妹妹还有更多风
雅的事要做,你别留在这碍眼!」
「是!」石文义求之不得,向狄云栖深深一鞠躬之后,他就像脚上生风的人
一般,速速冲出了迎翠楼,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回京城住处,生怕狄云栖反悔,摘
了他的乌纱帽。
第4章
曲琬萝和筝儿一身男装,风尘仆仆地赶回常熟,刚进了前厅,皇甫恭的贴身
侍僮小顺子便一脸怪相地对著她们猛眨眼。
筝儿惊诧的扫了他一眼,「小顺子,你猛眨眼睛做啥?莫不成长了针眼?」
小顺子见她们主仆仍毫无警觉地往中庭走去,不禁情急地拦在她们面前,声
如蚊吟的提出警告,「表小姐,曲大人来了,现在正在书房跟我们老爷谈话,你
如果不想挨训,就赶紧从后院绕回房里换装,否则……」他摇摇头,一副不言而
喻的神情。
曲婉萝主仆一听,二话不说,就别有默契地车转方向,准备取道后院赶回房
间换装。
才刚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口,曲惟学深沉平稳的声音就在她们身后响起:
「才刚进门,席不暇暖,你们两个又急著去哪里?」
曲琬萝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羞赧地转过身来,「爹,您怎么来了?」她琐琐
然地垂下眼睑,心虚得不敢正视父亲那双锐利的眼睛。
「这里算起来是我第二个家,我为何不能来?」
「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您……」曲琬萝红著脸嗫嚅不安的提出解释。
「您别误会。」
曲惟学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著一身儒士装扮的曲琬萝,「误会?」他捻捻胡
须,「公子,你确定你没叫错爹吗?老夫虽然齿牙动摇,年纪老迈,但还不致于
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儿子?」
曲琬萝这下被挖苦得连粉颈都涨红成一片。「爹,您……别再消遣女儿了,
琬儿跟您陪罪,请您原谅女儿的大胆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