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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箫柔情(19)

也找不到任何温情的,没想到,我与姑娘素昧平生,相逢于青楼,毫无任何利益可取,

你却施加援手,待我如同上宾,这份恩情,实令老朽铭感五内,没齿难忘啊!”青袍老

汉接过茶杯,感慨良深的叹道。

“丈文言重了,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恩情的。”彭襄妤含蓄地微笑道。

“即便是举手之劳,也要有那个心,才能嘉惠于人啊!”青袍老汉怅触于心地捻着

长须,“一般世人皆爱锦上添花,却往往忽略了雪中送炭,对于老弱孤寂者能拖于关怀

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姑娘却能怜恤我这个乏人问津的老头子,实为难得,可见你确是

一个古道热肠,善艮温柔的好女孩!”

“老丈过奖了。”彭襄妤轻启朱唇,温婉一笑。“小女子愧不敢当,但不知老文高

姓大名,家居何方?”

“老朽姓白,名梦璞,黄粱一梦的梦,璞玉的璞,乃凤阳人,因生性淡泊,无心仕

途,中秀才之后,便待在老家,靠着祖产开了一间私塾,教教一些乡里孩童念书,日子

倒也清闲安逸,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个有钱有势的土豪恶霸看中我

的一块土地,那是祖先留下来,言明要传给后世子孙的,不可任意变卖,我一再婉拒,

言明苦衷,对方就是不肯罢手,最后,还不择手段,买通了当地的县衙,给我按了许多

莫须有的罪名,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末了,还抄了我的家,害我妻离子散,亡命天

涯!”青袍老汉白梦璞语音悲怆地诉说着自己的际遇,眼中弥漫着一片令人望之恻然的

哀伤。

彭襄妤闻言,神情凝重,有着一份感同身受的悲痛和凄楚。当年,刘瑾痛恨她父亲

彭陆珩胆敢抗疏,奏请皇上留任谢迁、刘健二位老臣,而蓄意将他诬陷降职,由应天府

尹戍谪陕西,这还不打紧,心狠手辣的他,为了赶尽杀绝,竟于任职途中,派了杀手突

击,杀了她全家一十五口,若非她曾习艺于峨嵋山青尘师太,练得一身轻灵俐落的剑法,

得以和那些下手狠毒的杀手负隅顽抗,否则在敌众我寡的追杀下,伤势惨重的她,可能

熬不到唐傲风的救援,便已香消玉殒了。

那个苦雨凄风,交织着血泪和仇恨的日子,像一道永难磨灭的伤口,深刻地烙印她

的胸头上,无论斗转星移,裘葛屡更,她永远也无法淡忘,那份失去家人的催心之痛。

因此,听了白梦璞沧凉哀沉的陈述,她对他更多了一份同是天涯苦命人的悲悯怜惜。

“白老伯,你的痛苦,襄妤感同身受,当年,我的家人也是被奸佞所害,一家十五

口全部罹难,独留我苟活于世,飘荡度日,这份痛不欲生,孤寂伤感的苦情,我完全能

领会,也难怪自老伯会干愁万缕,寄情于酒杯了!”

“想不到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白梦璞满脸痛怜地鳅着她,“我们境遇相似,同

病相怜,能相逢于此,或许,真是上苍刻意的安排吧!”

彭襄妤幽柔一笑,别有一番酸涩凄冷的感怀,正待移转话题,冲散这份阴郁消沉的

气氛时,巧儿已捧着三碟素菜,一碟牛肉丝,及二碗热腾腾的珍珠玉米粥进来了。

“小姐,你们先用膳吧!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喔!”

彭襄妤赶忙笑意嫣然地请白梦璞上桌用剩。“白老伯,你饿了吧!咱们边吃边聊如

何?”

白梦璞见她那般亲切热诚,也不好再三拂逆其意,便恭敬不如从命地移步下床,和

彭襄妤坐在一张精巧的梨花木桌前,享用美味爽口的餐点。

巧儿进进出出,又送上了一壶碧螺香茗,一碟凤尾虾,一碟芙蓉蟹和二碗酸梅汤。

“这位小姑娘,你用过膳了吗?也一块坐下吃如何?”白梦璞一边吃着,一边不忘

笑意吟吟地招呼着巧儿。

“我在下面吃了二块薄脆饼,肚子正涨,吃不下,你和小姐吃吧!”

“巧儿,你也一块坐下来,和我们喝茶聊天吧!”彭襄妤笑容可掬的邀请她。

巧儿却不敢造次,显得有些疑虑,“小姐,这……不太好吧!”

彭襄妤娇俏地抿抿唇,斜睨她一眼,“什么好不好的,你这丫头片子恁地八股,这

里又不是什么皇宫内苑,官家大户,非得考究那些主尊奴卑的仪规分寸,你我虽名为主

仆,却情如姊妹,这些表面上的繁文缛节,咱们私底下就免了吧!”她见巧儿却杵在那,

一副趑趄不前的模样,不由睁大了一双杏眼,半真半假地消遣道:

“咦?你这丫头片子架子倒是不小,白老伯赏脸邀请你入座,我也准许你就座,你

怎么反倒拿起乔来了?”

巧儿一听,哪敢再继续站着,连忙拉开木椅,战战兢兢坐下。

彭襄妤见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老实得连牙箸都不敢碰,更是被她逗得又好气又

好笑,不觉杏颊生嗔,再度出言取笑她:

“巧儿,我是诚心诚意请你坐下来和我们一块用膳的,可不是罚你像个木头人似的,

坐在那盯着饭菜发呆啊!”

巧儿的脸蓦然飞红了,在彭襄妤、白梦璞趣意促狭的注目下,她别别扭扭地举起牙

箸,夹了一块牛肉丝,慢吞吞地咀嚼着,那神情好像有人逼她嚼蜡吞炭似,弄得彭襄妤

哑然失笑,却又拿她没辙。

“巧儿姑娘憨厚老实,知礼守分,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丫头。”白梦璞却面浮微笑

地称赞起扭捏不安的巧儿了。

巧儿暗暗感激,悄悄在心底吁了一口气,神经也不再那么紧绷了,对白梦璞的观感,

亦大为改变。“多谢白老爷子的夸奖,巧儿愧不敢当!”说着谦冲话时,她还不忘献上

殷勤,为白梦璞斟上了一杯香醇温润的香茗,主动示好。

对于巧儿那前倨后恭、大相迳庭的态度,白梦璞倒是表现得十分坦荡释然,他端起

茶杯轻啜了一口,面对着明艳照人的彭襄妤,面对着满桌精致可口的佳肴,感受着满室

温馨暖人的气氛,白梦璞轻轻放下了瓷杯,逸出了一声长叹。

“白老伯好端端地为何兴叹?莫非是嫌襄妤款待不周?”彭襄妤面带讶然,语含关

切的问道。

“彭姑娘休要多疑,老朽只是一时感慨,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多少王孙贵胄,才子

骚人,富贾名绅,想望姑娘的风采,卯足全劲,逞豪斗富,却又绿悭一面,无福领受,

而老朽,不过是个失意落魄,潦倒异乡的糟老头,何德何能,竟能蒙姑娘屈身下交,礼

遇万分?!”

彭襄妤温雅地笑了笑,还未及说话,巧儿已一改其拘谨娇憨的本色,喧宾夺主地抢

着插花。

“白老爷子,你这话说得可一点也不假,别的男人,不管他是俊是丑,有钱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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