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颤听到这话,瞬间变脸。
“王妃娘娘,你这话是何意?”
燕迟眼有痛色,看向匆匆赶来的沈寅。
“沈世子告诉我,我上元节那日之所以出事,是因为有人暗中算计。他怀疑算计我的人是沈夫人,我也一直深信不疑。”
沈寅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尚在平复气息之中,听到燕迟的话没由来的心下一沉,不知为何隐有不好的预感。
陈夫人到底年长,稍想一想便知燕迟话里有话,当下惊呼,“难道王妃娘娘之所以出事,是被人算计了?”
“自然。”燕迟的目光还在沈若檀身上,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沈大姑娘。“害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沈居士。”
第61章
围观之人的议论声,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停了下来,包括沈寅。他们姐弟感情自来亲厚,沈若檀再是城府深,有些细微的表情却是瞒不过他。他从沈若檀不自觉眯眼的动作看出端倪,发沉的心越发沉得厉害。
沈若檀也看到了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寅儿怎么会在这里?
燕氏好毒的心思,布了这样的局算计她还不够,竟然还想把寅儿扯进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沈寅,陈夫人和小陈氏等人面色各异。小陈氏是又惊又怯,陈夫人则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庆幸。
一阵诡异的寂静中,燕迟问沈若檀。“事到如今,沈居士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此之前燕迟一直以为害原主的人是沈夫人,因为沈夫人有足够的动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比起沈夫人,这位沈大姑娘害原主的动机更大。
沈夫人既然意欲和侯府结亲,看中的就是原主空有侯府嫡女之名,却无真正的助力的本质。若是沈寅真娶了原主,沈夫人的目的就达到了,根本不需要再画蛇添足。
然而这门亲事对沈寅而言完全无用,原主不仅不能成为他的助力,相反还会成为他的拖累。沈若檀最在意的就是国公府的爵位,心心念念扶持自己的弟弟,暗地底谋划给沈寅娶一位有助力的妻子,自然是不能让沈夫人如愿。
所以才会有原主被拐一事,一是为了阻断这门亲事,二是向沈夫人发出警告。至于为何会用这样的方法,恐怕只有沈若檀自己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沈若檀岂会承认。
“王妃娘娘,你无凭无据,为何要冤枉我?”
“沈居士不自称贫道了?”燕迟冷冷地看着她,“我既然敢当众指认你,自然不可能没有证据。”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婆子被带上来,沈若檀的脸色又是一变。
那中年男子一看到宁凤举,不由抖了抖身体。而那个婆子则在看到沈若檀之后,反应和中年男子一样。
人群中有人认出中年男子,惊呼道:“这不是长墨轩的胡掌柜吗?”
燕迟望向静思茶楼的后面,隔着一道墙,那边就是长墨轩的位置所在。因着地处不同的街道,很少有人会把这两处地方联想到一处。
她怀疑朝露背主之后,崔氏将府里上上下下清理过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初时她以为自己猜错了,直到她在原主留下的那一箱话本子中发现线索。所有的话本子都是朝露从外面购买,上面的印戳全部来自一个名叫长墨轩的书铺。
那日她和宁凤举无意间进到这间茶楼,不仅碰到了二皇子,还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当时好雅间里的人应是沈若檀无疑。
在那种宅斗文中,沈若檀一直存在于传言中,直到书中结局也未出现。而今看来所谓的二皇子对沈寅赏识有加,恐怕内情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或许沈寅的能力是其一,沈若檀的缘故是其二。此女离京五年,从来不曾断了和京中的联系,一直在暗中布局。
“这两人沈姑娘认识吗?”
“王妃娘娘,我姐姐怎么可能认识他们?”沈寅终于回过神来,急着替自己的姐姐辩解。
“沈世子不用急着替你姐姐否认,且听听这二人如何说道。”
宁凤举冷眸如刀,那胡掌柜当下招了个一干二净。原来长墨轩和静思茶楼都是沈若檀的产业,也是她隐藏在京中的暗棋。
朝露常在书铺买话本子,一来二去和胡掌柜的儿子好上了。她迷失在男人的花言巧语中,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孰不知胡掌柜的儿子只是想和她玩玩,压根没有当真。
沈夫人刚有想和侯府结亲的心思,沈若檀得到消息。借着胡掌柜的儿子引了朝露背主,这才有后面发生的事。
至于这婆子,则是沈若檀在京中的眼线,不仅替沈若檀收集传递消息,还兼顾着旁的事情。故意把原主和魏启私会的事情传出去的人是她,给赵嫱送书信,借赵嫱的手怂恿李寒娘的人也是她。甚至连早前散播种种不利于燕迟的谣言,也是她的背后推波助澜。
一桩桩一件件,听来让人惊呼连连。
布局之精妙,算计之精准狠毒出人意料。如果不是这两人招认,谁也想不到那么多的事竟然都是沈若檀做的。
哪怕证词凿凿,沈若檀却不会认。
她的目光飘忽着,想去看那长身玉立的男子,又不敢多作停留。
“王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罪名贫道不认。”
自打燕迟一露脸,宁凤举一直没开口。那双冷漠的凤眼恰如寒月,只有在看着自己的王妃时才会稍显缓和。
思及昨夜里那勾魂夺命的嘤嘤低泣,他冰冷外表下已是气血奔腾。那些软语莺啼般的求饶,如同钻心的蛊深植他的骨血,让他恨不得把命都给了。
此时那双盈着水雾令他沉迷的美目正期待而认真地看着他,无端又勾起他心底的欲念,恨不得上前将人搂进怀中好生怜爱。
“王爷,空口无凭,我还有物证。”
燕迟说的物证,竟是沈若檀和二皇子的书信往来。
沈若檀终于知道了,今日这局明着是冲着她而来,其实是冲着二皇子去的。她突然笑了,笑得极为苍凉。
今日种种仅凭燕氏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查得到,所以这些人和证据都是王爷找出来的。想不到王爷为了讨一个女人的欢心,竟是自毁多年的立场掺和储君之争。
为什么同样是失节之人,燕氏不仅不用出家青灯古佛,还能得到王爷的怜惜,甚至享受着人人羡慕的荣宠。
而她呢?
被至亲抛弃,无人可依无人可求,只能靠她自己。
她有什么错!
父亲和母亲本就不睦,母亲去世后对他们姐弟二人也只是寻常。宁氏是县主,进门不久即有孕,父亲的心早就偏向继妻,府里的下人皆是势利眼,便是母亲留下的一些旧人也暗中向宁氏投诚。
他们姐弟无依无靠,一旦宁氏产子势必成为他们的威胁,到时旁的不说,寅儿的世子之位定然难保。
她能怎么办?
“王妃娘娘,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不是你,因为我哪怕是再讨厌一个人,也从未生出害人之心。你我都有继母,我却不会和你一样费尽心思害得继母早产,更不会恶毒到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