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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银瓶(20)+番外

景咸帝回过神来,道:“哦,你起来说话吧,刚刚说什么?”

小谢又重复了遍。

景咸帝状似随意道:“这件事啊,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了。我来安排。”

小谢就安心守灵,等皇帝给自己父亲入土为安,然,他等来等去,却等到院子里一堆松枝堆出来的大垛子,他父亲的尸体被景咸帝亲自抱上去。

小谢不安地在下面问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景咸帝给老谢最后抿了抿鬓角,整整领子,从松枝垛子上爬下来,从一旁的大内侍卫手里接过燃烧的火把,点燃了垛子下的松脂,火苗一点点窜起来。

小谢开始往垛子上爬,他要将父亲的遗体抢救下来,然,人们是不允许他这样做的。他发疯般撕扯,把不便出死手的侍卫脸都挠花了,大喊着:“你们干什么?!把我爹还给我!!还给我!!爹!!爹!!你凭什么!!”

景咸帝稍稍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冷淡厌恶凌驾一切,小谢就不敢乱喊了。景咸帝袖着手看自己心爱的人灰飞烟灭。

小谢跪下去,一个头一个头地磕,每次几乎都把脑袋捣进土里。

“爹!儿子不孝!!”

“凭什么?”景咸帝心想,“凭我是重华,你是荔莛,你不应该离开我。”

二十三年春,景咸帝一把火炼了谢晟,将骨灰收在一个白瓷罐里,揣着罐子回京城去了。

谢晟去世,几家欢喜几家忧,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20章

景咸帝回京后的某一天,召赋闲在家的瀬玖进宫。

瀬玖穿上官袍坐上宫里派来的马车进宫面圣。

见到景咸帝口称万岁纳头便拜,景咸帝道了平身,瀬玖抬头一看,发现,景咸帝老了。

人老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明明脸还是那张脸,皱纹的走向和深度也都没有变化,然,就是让人举得此人已老心如枯槁。

瀬玖知道他们皇上是为啥突然老去,他心有同感,此时不便多说,只得一句:皇上社稷为重保重龙体。

景咸帝未多做表示。事实上他为了不让人笑话他死了媳妇就太过悲伤而强打精神,甚至恢复了后宫翻牌子的活动,隔几天找个妃子来睡一下,后宫因此还很欣慰来着。

然,这其实并不代表啥。

景咸帝张口道:“此次回京路过崂山,朕入山问仙,在三清宫遇到一位道长,颇有几位仙风道骨。”

瀬玖道:“皇上……”

景咸帝继续道:“朕还同那道长下了盘棋,略谈了几句,倒是个妙人。身边有这么个人谈玄品茗也未尝不可。”

瀬玖道:“皇上……”

景咸帝道:“将军放心。朕开玩笑,然,朕倒觉得将军身边一直中馈乏人,在家中修座道观,把人请到家中供起来也好。”

瀬玖想了想道:“谢皇上提点。”

景咸帝点头不语,瀬玖也做喝茶状。

场面一时很冷静,冷到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忍不住咳了一声。

瀬玖终于对景咸帝道:“皇上对臣这样爱护,臣如何回报?”

景咸帝道:“做皇上的体恤臣工也是应该的。”

瀬玖道:“皇上爱民如子,臣内心感激,既然如此……”

景咸帝见他不上套,道:“然,做臣工的替皇上办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瀬玖道:“敢问皇上让臣所办何事?”

景咸帝道:“就是办事啊。”轻轻叩着桌面。

瀬玖道:“?”

景咸帝道:“。”

瀬玖叹气道:“皇上,臣不想出仕的心情您是知道的,如今四海升平,臣这把老刀就不要拿出来耍了。”

景咸帝道:“朕知道你如今的境界于功名利禄都不热衷了,朕也在这里所以知道,然,不热衷是一回事情,责任和义务又是另一件事,况且正因为卿之淡泊,朕更要倚重于你……即便是要退出人生的舞台也要给后人留下个好的局面。”

瀬玖心想,不好,听这意思皇上是要退位做太上皇?大概是顾及着太子年幼不能撑起局面,故召我出山辅佐?这事整的,他死老婆心灰意懒想退休不干了,就想返聘我,难道我想干吗?

然,君要臣干活,臣又哪能不活!

故,帝国的兵马大元帅,龙虎上将再次出仕的消息不胫而走,时人奔走相告,视之为将相势力博弈的暮曲,老赖一派完胜告终。

然,在正式接到朝廷的任命书之前,瀬玖请了一次长假,离京远游,在世人众说纷纭的揣测中,他人已入了崂山,叩响了三清宫的山门。

三清宫历史悠久风景秀美,乃历代帝王骚客必由之地,留下了无数没影的传说,见证这一切的是宫中的几株前年古木和正对山门的一片汪洋,以及海天一线间若隐若现的几座“仙山海岛”。

做老赖迎接工作的乃是道场主事张不虚,一个长了双灼灼桃花眼的俊美青年。

两人拾阶而上,一路上两旁的松树上挂着大条幅,上书:“崂山欢迎您!三清宫欢迎您!”或者“为了邂逅你他已等候千年”之类的字。

张不虚在一旁用如清风过松林般清朗的声音娓娓道起三清宫的悠长历史,这真是个很长远的故事,故事开始在盘古开天地之后不久的某一天……

瀬玖不忍心听下去了,遂打断道:“道长如此年纪便掌管如此大道场,人才了得。”

张不虚谦虚道:“这个,大将军……”

瀬玖道:“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我也有些乏了,有劳道长带路。”

张不虚只得将这当朝的大将军领到早就收拾出来的雅舍。

瀬玖道:“还有一事劳烦道长,我这一行不想惊扰地方,还请低调行事,请道长做到我在于不在一个样,当我没没来就好。”

张不虚遵命,甩了拂尘而去。

张不虚想,真个大将军,气场很强大,不知道他所来为何,难道也是为了上清山上的那位?

走着走着回到自己的住所,一进门,就听见里面淫声连连。

他黑着脸走进去。

推开门,屋内人两个,一个是他的道童,被撞见好事就呀地一声跳起来,胡乱扯吧上一把衣服,很想低头冲出去,然,被张不虚凌厉地盯着就羞耻地发抖,不敢跑掉。

作奸的另一方倒没啥不好意思的表现,嘻嘻地笑着。

张不虚哼了一声,对道童呵斥道:“还不下去!”

道童一溜烟跑出去不见了。

张不虚对剩下的那人道:“大师,敝观但凡眉眼过得去又年岁相当的你都睡过了,应该满足了吧,还请移步回你们法隆寺去搞。”

那和尚仍旧笑嘻嘻道:“道长自谦了,贫僧既有缘与道长做了邻居自然要互通有无,也欢迎道长到敝寺串门。”

张不虚道:“不必了,我不喜欢和没头发的人弄。”

和尚一抬下巴,道:“寻常人没头发自然就不美,然,我非常人,就算没头发也美得冒泡,若没有这点自信我就不会削发为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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