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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银瓶(13)+番外

景咸帝道:“原来是莫姑娘。我的荔莛全靠你了。”

莫姑娘远目道:“不敢当。我家多年前曾受他父亲恩惠,故有此因缘,然,我能做的便是这么多,以后,便是老谢的造化了。”

说罢,那神秘的莫氏女子转身而去。

景咸帝日夜守在棺材旁,吃喝拉撒批奏章,和尚们也没撵走,就在外面诵经祈福。大臣来劝不好使,后宫诸妃来劝更不好使,谁说多了就跟谁急。

那么可怜的半死不活的老谢得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病?

时空转换下,我们用现代科学来分析下。

如果你读过18、19世纪的小说,或在电视上看过关于那个时代的戏,往往会发现其中有一个患“痨病”的角色——生病的孩子,竭力要完成其巨作的将死的艺术家,卧床不起无法照顾家庭的母亲。受害者苍白虚弱,咳血,慢慢地消瘦。

对结核病的这种艺术描写,实在再真实不过了。在整个有记载的历史中,它造成了许多死亡,但在工业革命的拥挤里,结核病夺去了格外多的生命,以至于被称为白色瘟疫。这个词是指患者苍白的脸色,也把它与5个世纪前席卷欧洲的黑死病瘟疫区分开。结核病患者逐渐消瘦,遭受的痛苦正像这种疾病的另一种俗称——“痨”所表示的那样。在19世纪,大多数人都曾被这种缓慢而无情的疾病夺去亲人或朋友。有人说,肺结核是艺术家的疾病。肖邦、拜伦、卡夫卡、劳伦斯以及中国的郁达夫都患有肺结核。在19世纪,甚至到了20世纪的1945年特效药链霉素等重要药物发明之前,此病是不治之症。

那么作为痨病克星的链霉素又是如何产生的呢?在实验室里,用一定比例的葡萄糖、黄豆饼粉和玉米浆混合在一起发酵,在适当条件下便有可能产生这种神奇的有益菌。

我们姑且不去计较莫氏女子是如何前瞻性地洞悉此等惊天之秘密,从结果来看应该不错。

七天后,景咸帝在众目睽睽下开馆取人,一股古怪的味道扑鼻而来,老谢如最近流行的某儿童睡前读物《睡公子》里的主人公一样沉睡着。

景咸帝颤颤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当下扶棺恸哭,太监大臣都不敢上前劝阻,景咸帝哭了几声跳起来大叫道:“他还活着!他活着!!”

众人将信将疑,然,老谢那原本苍白的脸上确实浮现出一点异样的红来。景咸帝亲自将人从培养基里抱出来,放到大浴盆里洗了两遍,换上干净柔软的段子面睡衣,安稳地放在温暖舒服的床上,如此又守了小半天,老谢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4章

老谢缓缓地睁开眼睛,景咸帝激动地凑过去,失而复得的惊险刺激让他无语凝噎,只得执手相看泪眼。

老谢慢慢地转过头来,给了他安心的一笑,哑着嗓子道:“我梦见我死了,死后的世界很黑很挤,一动不能动,我一个人。原来死了也会感到饥饿,饿得受不了了我摸到了一个什么就送到嘴里,竟然是葡萄,还有点豆饼味,真是可笑的梦啊。”老谢疲惫地笑了下。

景咸帝=皿=,半晌结结巴巴道:“饿、饿坏了吧,我给你找点吃的!”

皇宫里发出追查令,命人将那莫氏女子羁押候审,然,御林军赶到驿馆的时候才发现,那不知道怎么来的神秘女子又不知道怎么没了。

月余后景咸帝再次发布了嘉奖令,褒奖莫氏女子的神迹,并对天下人许诺要兑现当初的奖项,高官厚禄宝马……二爷,如有要求三爷四爷也可以等等,可以说是要啥给啥,实指望那莫氏女子现身,给老谢保驾护航,做专属保健医,然,天大地大一抹芳踪无处可寻……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云彩,不迷恋恋二爷,只留下传说与向往……姑且按下不表。

单说老谢自从此番枯木回春之后,身上的病症似乎渐渐好转起来,景咸帝命人将棺材里继续发酵的东东团成大药丸子,每日供老谢服用,竟有奇效。

然,老谢身上的病也不止这一样,如果寻常人的身体好似一块铁板,生病之人的身体好似露了几个洞的铁板,那么老谢的身体就如同那筛子一样,实不能指望他彻底康复。

景咸帝独自一人时落过几次泪,然,事已至此,于事无补,目下也只能加倍精心地伺候他,还怕一个不小心人就此驾鹤西去。那时候这世间他要到哪里才能找到这样一个荔莛……想都不敢想……

小谢从那天入了旧东宫之后就一直没回家去,家里的老仆陆续送来了日常生活用品。老谢醒来后就问他儿子怎样。景咸帝就利用终极BOSS的身份给小谢放了长假,并面谕说反正你们翰林院最近没什么项目,你就好好在家尽尽孝道,要知道咱们国家传统文化中又很多好的东西,特别是百善孝为先,如果一个人不能孝顺父母,那么这个人从根上就不是个好人,发孝心乃是天地间最大的道,天道如此BLABLA。

小谢表面恭顺内心冷漠地听着,也不多说啥,他能说啥?有啥说的?

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倒也能做到每天去给老谢请安一次,每次去都能见到那个豆丁三皇子,或者在屋子里安静地看《三字经》、《千字文》,拿着小狼毫歪着脑袋认真地描红,或者在屋子外面上串下跳地玩耍。

有一次三皇子把精致的布偶摆在长几上,摆了一案板,自言自语地在玩过家家。老谢歪坐在床上,慈爱地看着他,见小谢来了,便招呼他过去坐下。

老谢看了会,道:“我小时候你爷爷也给我弄这个,我有一个屋子的布偶,有哥哥们玩剩下的,也有专门给我置办的。真怀念啊。”

小谢道:“我不曾玩过这个精致的木偶,不过忠伯曾刻过一只桃木小人,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他没说的是,因为他总问关于在京城的爹爹,所以忠伯才给他雕了个“爹爹”的木偶陪伴他,他一直带在身边,还会和他说心事,后来被私塾的同窗恶作剧撅断了脑袋,他表面上没什么,可是回到家在忠伯的怀里哭了好几场。

然,老谢虽然不知道这背后的辛酸,单是字面上这两句,已经够让他难过了,他叹息道:“我这辈子既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父亲……不管你信不信,为父一直想补偿你。”

小谢故作恭敬道:“父亲不必如此。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做的自然有你的道理。”

老谢苦笑道:“我的道理?……我也不清楚呢……你看三皇子偷偷看了你好几眼了,你不妨陪陪他一起玩布偶,这孩子也很孤单。”

小谢心想:“我陪你也就罢了,还陪你养的孩子,真拿我当二十四孝儿子使唤了!”

然,不管心里如何腹谤,他还是惊着身体依言走过去,干巴巴道:“三皇子,臣陪你玩布偶。”

三皇子睁着大眼睛看了看,又看了看,道:“荔莛爹爹说你是他家的小孩,是么?”

小谢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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