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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断剑(35)+番外

这一天二虎手来的路上见马兰花开的好就弯腰摘了一把捏在手里,到了阿牛五松的院子就找了个残破不用的罐子,装满清水拆进去,自己也觉得很好看,端进阿牛的房间,放在窗台上,回头对靠墙坐着的阿牛笑了下。

鲜花总是让人心情好的。

阿牛心里一动,“二虎你要啥?”

二虎没明白。

阿牛道:“你明明那么看不起我,现在却对我好,我不知道这是真好假好,说不准明儿个你又骂我啥啥的,可是我现在啥都没有,你对我真好假好都是白好了,我不中用了。”

二虎没开口就给噎住了,他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好。

“我啥也不图,你放心。”

阿牛道:“那你就别来了。我们两不相欠。”

二虎道:“那我就有所图……我图你好。”他沉吟了下,想着话该咋说,“如果……我说如果,你还肯跟我,我这辈子决不再负你,如果你不肯,我就当你是兄弟照顾你一辈子。”他抬起手想摸摸阿牛的头发,结果阿牛披头散发地把头一扭,二虎尴尬受挫地放下手,道,“我不是想逼你,阿牛,你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你需要照顾……好好想想。”

阿牛很想不屌二虎的话,不想,然,不想是不可能的,他们俩之间有太多的前尘往事,每天过眼云烟几遍,越过越清楚。还是那句话:谁是谁的谁,谁又负了谁,剪不断理还乱。

有道是:

咸湿手,黄縢酒,满屋春色板房柳。女人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眼朦胧破被透。马兰落,碎叶阁。山盟虽在,痴心难托。

莫!莫!莫!

午夜梦回,被从前的事情纠缠到失眠,阿牛拄着拐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后来站在自家屋顶上,(因为屋子起架矮,从矮墙可以走上去),很憔悴枯萎的样子,他想起了许多许多……

二虎冒死偷土豆给他吃,还让他先吃。

干掉黑狗的时候二虎浑身是血地走回来,冲他憨厚地笑。

多年前二虎纯良的眼神神情地凝望着他说:“我舍不得你。”……

还有春香,把一小坛白干砰地放到他面前,道:“只要你能成全我和二虎哥的事,我包你好吃好喝。”他得了她不少小恩小惠,最后却把人给办了……

当时他觉得自己有不得已的理由,现在也这么觉得,然,他不能不要脸地说自己一点错处没有……

五松不放心爬上去问:“阿牛你咋的了?哪疼?饿得慌?”

阿牛背对着他迎风道:“我一个人也能好好日子,你能吗!你能吗?!”

五松想了想道:“我没试过,小时候没人理我的时候还有康师兄偷偷给我吃的和我玩,也不算一个人。阿牛你真牛!……你真的能吗?”

阿牛迎风无语,良久之后,直等到五松菊花也谢了,他才轻声不甘道,“妈了个X的!我……也不能。”……至少二虎有句话说的对:他阿牛就算再不甘心,也只得二虎一个,没有旁人,没有选择。

黎明时分,阴天,西边乌云漫卷,太阳仍旧从东方升起,道是无晴却有晴!

这就是二虎和阿牛复合的心路历程,过程虽然坎坷,然,结果也算是个小团圆,有情人终成眷属,二虎于心满意足中略有担心,他不知道担心啥,也许是阿牛那未彻底康复的身体,也许是不定的前程,也许是这无常的战争,也许是某个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即使在孔雀城主的盛宴上他也不能无忧地畅饮。

于此同时,碎叶城,赶在傍晚时分城门关闭之前一位背上背着孩子的妇人进了城。

她衣衫褴褛,满面风尘,虽然身材丰满高大,似乎也被长途跋涉和背上的孩子弄得疲累不堪,然,她不敢耽搁,还是挨家挨户地问着,一路走去,实在走不动了就在谁家的门口坐下,向好心的主人要一碗水,从包袱里拿出干粮,一口口地干嚼着,同时把孩子抱在怀里,扒开自己的胸襟,露出肥硕的乳奶孩子。她是个好母亲,吃的是没有油水的干饼,挤的是奶,孩子吃的炯炯有神。

等到她吃完了饼,看着孩子贪婪的样子,一时半会好像不打算放过那里就强行打断他的进食,背起孩子,拿起包袱继续上路了,暮色西沉,碎叶城渐渐换上夜色,万家灯火起来。

终于,女人打听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便风风火火脚不着地恨不得飞过去,踉跄着到了地方,却得到了一个令人十分失望的结果。

她抱着孩子呆坐在地,接待的见她可怜便问了两句,女人也想起啥攀谈起来,越说脸色越不好,最后问了点啥,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流血,从眼睛到心到脚底的血泡。她就这样一步步地到了自己最终的目的地。无论如何她要在这里做个了断。

五松和阿牛正在院子里黄瓜架旁吃晚饭,小米粥,新烙的饼,黄瓜蘸大酱,还有前一阵二虎送来的野兔子肉腌了,荤素搭配吃起来很香,五松兴高采烈地吃着,很投入,这时听到有人拍门,梆梆的,他只得遗憾地放下饭碗,抓起一块饼一边吃一边走过去,问:“谁呀?”

并不见回答,只是继续拍门,等到开了门,五松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那女人死死盯着他的脸。

五松道:“大嫂,你是来讨饭的吧,等等我给你拿点热乎的。”

那女人随着他走进院子里,一眼就看见正在饭桌边小心喝粥的阿牛。

阿牛此刻正一边吹粥一边抬眼看讨饭的模样,结果,手一抖,粥毁碗碎,前襟都全挂上热粥,烫得他蹦起来。

五松赶快去忙乎他,“哎呀呀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女人盯着阿牛眼睛里是冷漠和仇恨的混合体,阿牛手忙脚乱地擦了一阵,渐渐静下来,不知道说点啥好。

五松想起还有个女人在,道:“大嫂你先坐坐,饼都吃的差不多了,我再给你烙几张带着路上吃。”说着钻进厨房去了。

那女人也不客气,走到饭桌边坐下,阿牛局促地搓着手,不敢看她,她自己伸手把五松那半碗粥喝了,把剩下半张饼吃了,把剩下的两根黄瓜蘸了酱嚼了,把哪凉快兔子腿肉撕着吃了,又把盆里最后那点粥底剐干净了。

阿牛搓着手,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女人道:“那个男的是谁?”

阿牛道:“啊?!……那个是将军府的同事,五松,和我一起被管家派来伺候将军的,他人很好的,帮了我不少……”他一紧张就说个不停。

女人打断道:“行啊,阿牛,我没想到你人不怎么样没有女人缘,竟然还有这么好的男人缘,到哪里都勾三搭四的啊!”

阿牛一听脸就白了,“你!你乱说!”

女人,春香啪一拍桌子,喝道:“你!心虚!”

阿牛就蔫了。

他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