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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3)

“……”

这人属鹦鹉么,废话这么多?

慕从云眉尖微不可察蹙起。

玄陵是道宗之首,其下天机宫掌天机命理之术,居玄陵九宫之首。他的师尊谢辞风是玄陵不世出的天才,术法、符箓、剑阵、推衍皆是登峰造极。而他这个亲传大弟子却资质平平,符箓、推衍等皆不能学,只能靠着十年如一日的恒心修习剑术。

十年练剑,十年磨剑。方才小有所成,保住了玄陵首席大弟子的体面,没堕天机宫的威名。

师尊说他剑无锋刃,心无杀意,修得是慈悲之剑,可庇护众生,故取名“悲天”。

慕从云横剑并指划过剑锋,口中轻叱一声“疾”,只见剑身霎时间银光绽开,一剑化十,分悬身侧,凛然剑尖直指沈弃。慕从云并指斩下,十柄飞剑便挟雷霆万钧之势迅疾而斩。

而与此同时,慕从云身化剑光,朝相反方向遁去。

“诡天子”实力莫测,修为至少也在无上天境。而慕从云虽已是忘尘缘境大成,跨过大圆满便可入无上天境。但如今灵气稀薄修行艰难,一个小境界的差距尚且难以逾越,更何况差着一个大境界。

不如先退,再谋后续。

全力一击不过是虚晃一招,沈弃拂袖散开剑光,看着远处消失的身影,又开始自言自语:“原来不是哑巴。跑的倒是挺快,玄陵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他拧着眉在前世贫瘠的记忆里搜索,未果。

上一世,玄陵除掌教“青羊道尊”司空青阳至始至终未曾露面外,其余十二镇宫长老为了阻止蚀雾海蔓延,先后以身修补十方结界,无一生还。

今日这个年岁虽不大,但剑心超凡,假以时日,当在玄陵有一席之地才对。

但他上一世却从未见过。

此人或生变数。

沈弃信手拨了拨耳坠的流苏,问:“你们说追还是不追?”

赤隼兄弟:“……”

“怎么不说话?”沈弃用力晃了晃,指尖已蹿起火苗。

赤隼被晃得东倒西歪,还要护着羽毛不被火苗燎到,顿时气急败坏扑腾着翅膀,鸟喙张合,却只能无声怒骂。

沈弃终于想起来,自问自答道:“忘了你们太聒噪,已被禁了声。罢了,还是正事要紧。”

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扭头朝老林子中心看了一眼,沈弃露出个期待的笑容,身形一晃,已往密林深处去。

“异变开始了。”

第2章 断了角的龙

林间的灰雾明显变得浓厚起来,慕从云化光遁走没多远,就因为林中灵气越发稀薄,不得不停下来。

好在身后无人追来,他收敛了气息,抬头看向头顶。

进来时尚可窥见晦暗天光,但现在却只能看到一片浓重的铅色,灰色雾霾呈遮天蔽日之势,将整片老林子笼罩其中。

腰间原本安静的雾灯已经开始不断闪烁示警,提醒他林中的蚀雾开始变得危险。

慕从云不得不将灵力运转周身,形成一层浅浅的灵气罩,以隔绝蚀雾的侵蚀。

这些灰色的蚀雾正是趁着十方结界动荡之时从边境渗入,它们源于被十方结界阻拦的蚀雾海,是一种可以阻隔、吞噬灵气,甚至使灵气发生异变的污秽之力。若是活物在超过了一定浓度的蚀雾中待久了,便会受到侵蚀,发生不可预料的异变。

修行者重则失去理智,变成嗜血残忍的怪物。轻则也会修为停滞,难以晋升。

而普通人相较修行者更加孱弱,也更容易被蚀雾侵蚀,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便会彻底被蚀雾侵蚀,产生异变,化作没有神智的活尸怪物。

据说两千多年前尚未爆发“蚀雾大灾”之时,这片土地曾经十分繁荣鼎盛,西境之外更还有东境,二者合一方是完整的疆域。当时的修真界几乎每隔百年就有修行者飞升。而在“羽化仙境”之上,尚有真正的陆地神仙与大罗天仙。

然而自某日蚀雾忽现,笼罩大地阻隔灵气、形成庞大的蚀雾海不断侵吞这片土地开始,修真界便开始走向没落。

昔年的天骄与大能们为了阻止这场灾难,或是在蚀雾中与怪物搏斗厮杀身陨魂消,或是以身祭了十方大阵。据说十方结界的五处生死门内,除了值守的瞭望台,便是密密麻麻挨在一处的碑林。每一块石碑,都代表着一条曾为守护这片土地而逝去的人命。

这些年来,有十方结界的庇护,西境尚算安稳。但因为灵气越发稀薄,修行也越发困难,两千多年来修真界再无人飞升,甚至因为各大宗门时常需要派出弟子处理异变,折损甚多,已有青黄不接之态。

即便是玄陵也是如此,否则这次师尊也不会派他出面处理。

想起曾在西境历中看到的那些沉重历史,慕从云幽幽叹了一口,继续迈步往前。

就在此时,林中却陡生变故——

明明没有起风,但四面八方的树却开始剧烈摇晃,枝桠摇动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枝叶摩挲的簌簌之声被嘈杂的人声取代,就像是一个个种在地里的人忽然醒来,在禁锢的樊笼中挣扎扭动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且这呻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似小溪汇聚成江河,一时间声如奔流,在整片树林间回荡不绝。

扭曲的树身上凸显出怪异的人形,人形不断往外挣扎,凸起在树皮表面的五官分明可见,大张的嘴巴不断呼喊着一个个名字,神情语气或哀求或怨恨,场面诡异又狰狞。

饶是慕从云做足了心里准备,骤然面对这番场景,头皮也不由阵阵发麻。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避开扭动的枝桠,观察怪树上凸显的人面。

这些人面大都十分陌生,年纪从年轻到年长都有。他一张张仔细辨认过去,从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第一天到南槐镇时见过的一个中年男人。三角眼,鹰钩鼻,在他们寻找落脚处时,一直偷偷躲在窗后观察他们。

心中隐约的猜测成了真,慕从云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这树林的树,怕不都是南槐镇上的镇民。

那中年男人还在不断挣扎,大约是手的部位做出抓挠撕扯的动作,似乎想要撕破禁锢出来。

慕从云只犹豫了一瞬,便克服了与人肢体接触的不适,朝伸出了手。

手掌化刃,切开粗糙开裂的树皮。他本想去拉对方的手,却发现内里伸出来的并不是人类的肢体,而是一根新生的枝桠。那枝桠缠住了慕从云的胳膊,陡然使力将他往树中拖去——

同时那树干上扭曲的人脸也看向慕从云,朝他露出个近乎笑容的表情,张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慕从云。”

这一声之后,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所有痛苦呻吟的人脸齐刷刷看向慕从云,异口同声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慕从云。”、“慕从云”、“慕从云”……

无数不同的声音汇聚成一道,整齐划一地呼唤着慕从云的名字。

仿佛又回到了昨晚那个诡异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