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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祟(5)+番外

他一声不吭,一手插兜,一手慢吞吞翻开答案纸。

他素来我行我素,老师的教导他当耳旁风。高考已经结束,学生自己不上心,老师也没办法。老师转头问他同桌:“阿泽,估了多少?”

同桌仰起头,熹微的晨光照亮他冷白的脸庞,一瞬间似乎世界都亮了一个度。上帝造他的时候似乎格外用心,精雕细琢才肯让他下降人间,其他人比起来都是粗制滥造的次等品。他弯眸一笑,报了一个数字,教室里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老师很满意,“首都大学没跑了。”

姜也的同桌靳非泽是年级第一,学校的骄傲,一年前插班来他们班,当时座位已满,独垃圾桶旁边的姜也没有同桌,就把人安排给了他。姜也本来一个人在后头消磨时间,没人管,自在逍遥。靳非泽来了,老师的目光就被吸引来了,他每天挨骂的次数呈指数型上升。

不仅老师,同学也总是有意无意往这里聚集。姜也起初也有人追,后来他交了女朋友,从此再也没人来招惹他。

现在新来了个帅哥,自然成了班里的焦点。只是姜也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清静又被打破,课间他这儿依然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大家排着队问靳非泽题。

靳非泽来者不拒,待人温柔细腻,说话如沐春风。有人不知是天生愚钝,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论讲多久都解不开题,一旁的姜也眉头紧蹙,几乎要张嘴赶人,靳非泽还能笑眯眯地说:“放学我再教你吧。”

姜也不是很喜欢他,上回他在操场溜达,碰巧看见靳非泽把其他女同学送他的礼物扔进垃圾桶。那些女生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明明可以直接拒绝,但他偏吊着人家,好像这么做很有趣。

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目光不经意扫过桌腿,忽见靳非泽的脚边放着一个一尺高的商品袋,里面收着条黑色领带。他眼神一滞,黑领带满大街都是,但是这条上面有淡淡的茉莉香水味。刚才直着身子闻不到,他这么低着头,淡淡的茉莉香徐徐飘到他鼻尖。

这香味,和刘蓓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问靳非泽:“你这条领带是从哪里来的?”

靳非泽低头看了看那领带,笑道:“你妹妹送给我的。”

李妙妙?他眉心紧蹙,掏出手机发信息给她:【现在出来,我去找你。】

一年级在一楼,他趁老师面向黑板写板书,起身溜出教室。他和李妙妙在厕所门前碰面,李妙妙扎着马尾,脸蛋白嫩,十六岁的少女,一脸青春的学生气。

她掏出镜子梳自己的刘海,问:“干嘛这么急找我,还要我翘早自习?今天看我们早自习的是灭绝师太,我说我拉肚子,她明显不相信。”

姜也开门见山,“你送靳非泽的领带哪里来的?”

“我买的呗。”李妙妙说。

“不是你,”姜也说,“是刘蓓。”

李妙妙一愣,“你怎么知道……”

“说实话。”姜也脸色微沉。

他眉目生得冷,绷起脸来有些气势。李妙妙打小害怕她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哥,立马把事情和盘托出,道:“你干嘛这副表情,我又没干坏事。上个月我和刘蓓说好,要一起送礼物给男神。我审美不行,她顺手就帮我挑了。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遇害了。我想着这人生到处都是意外,说不定我也哪天就没了,我得早点送出去。”说起刘蓓,她蔫巴了许多,眉目间笼着哀意,“哥,你说到底谁这么狠毒,她才十六岁,怎么就不明不白没了呢?她的男神就是你,你抽空去跟我去拜拜她吧,她泉下有灵肯定很开心。”

“……”姜也皱眉问,“你男神是靳非泽?”

“是啊。”李妙妙低头对手指。

姜也没记错的话,去年她的男神还是隔壁班的徐文杰。

李妙妙觑他脸色,问:“你叫我出来就问这个?”

姜也顿了顿,面不改色地扯谎,“新闻说有杀人犯潜逃到了天麓公馆附近,你们这几天注意一点,最好多聘几个保镖,以防万一。”

李妙妙大惊失色,“爸妈出去好几天了,周五才回家,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她白着脸道,“这几天晚上我老听见阁楼上嘎吱嘎吱响,会不会是那个杀人犯藏咱们阁楼上了?要不今晚我去你那儿住?爸妈周五回家,正好咱下学一起回去。”

“楼上只是老鼠,”姜也淡淡道,“你自己回去。”

“哥,”李妙妙踌躇着说,“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妈偏心,妈这样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嘛。要是咱俩掉个个儿,八岁那年挨打的肯定是我。”

姜也冷冰冰,“我那不方便,你自己住酒店。”

李妙妙苦着脸,“你真放心我一个人住酒店?我貌美如花,保不齐半路被人拐跑。就一天晚上好不好?而且你知道不,靳非泽住你对门。我去你那,说不定能碰见他。”

靳非泽住他对门?姜也现在才知道这事,从前他从未和靳非泽在小区碰过面。姜也觉得怪怪的,一旦放学,靳非泽就好像失踪了,连老师也找不着人。靳非泽这个人的来历也非常神秘,谁也不知道他的爸妈是谁,他以前又在哪个学校就读。

李妙妙见姜也不吭气,以为他不答应,扯着他的袖子歪缠。他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同意。她一个未成年,的确不放心她自己住酒店。

回到教室,姜也又瞥见靳非泽脚边的商品袋。或许再过不久,李妙妙这条领带就要出现在操场的垃圾桶里。让李妙妙长长记性也好,不要整天那么花痴。

等李妙妙晚自习结束,姜也接她回小区,李妙妙一路捏着鼻子,心疼她男神住在这种破地方。

姜也掏出钥匙开门,门一开,他看见地上的大波女郎小卡片。今天卡片还是那么多张,发卡片的人不依不饶,日日造访,一心认为他们这些租住学校周围的学子血气方刚,需要纾解。只不过今天的卡片有点奇怪,它们距离门缝太远,有一张甚至到了玄关外。

难道有人进来过?姜也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人进门,无意间踢到卡片,卡片才能飞出那么远。

李妙妙刚要进门,姜也拦住她,“在门口等我下。”

他脱了鞋,赤足进门,察看四周。地上没有脚印,桌上的东西也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杯盘碗碟,书籍平板,位置一寸不曾移动。

“怎么了啊,哥?”李妙妙在门口喊。

四处都没有怪异之处,家里要是进了贼,总得留下蛛丝马迹,何况钱财证件一个不少。大概是他疑神疑鬼,或许发卡片的人熟能生巧,能把卡片弹进门缝老远。他喊李妙妙进来,喊了几遍无人回应。到门口才发现,这家伙正和靳非泽攀谈。她扭扭捏捏,满脸羞涩,浑然不似平日骄纵泼辣。

靳非泽倚着门框,朝姜也打了个招呼。这男人的眸子影沉沉的,眼梢上挑,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媚,看谁都像在与人诉说情意。难怪李妙妙喜欢他,他长了一副多情的相貌,尤其右眼角一颗泪痣,盈盈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