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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师(79)+番外

殷之纯笑了。

“真的!”“老枪”有点着急地辩解起来,“你不相信这世上有比你漂亮的人吗?”

“我相信,”大火将他们包围,温度不断升高,门把手烫如烙铁,“情人的眼眸里。”

“可是,我们得罪了一个绝不该得罪的人物,不管你隐姓埋名逃到哪里,那些可怕的家伙似乎总有办法找到你,你知道,就是那些黑手党——”

肩头的重量让他渐渐感到了体力不支,开玩笑说,“看来,你们缺一位整形师。”

“尽管我被打瞎了一只眼睛,也因此伤及了颅脑,让我总记不太住发生过的事儿。但逃亡的时候我们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你肯定无法想象一边被人扛着火箭炮追杀,一边做爱是什么感觉。噢,他那里可真够烫的!我一把我的玩意儿放进去,就觉得被牢牢吸了住,再也不想把它拿出来似的……”伏于对方肩头的男人喘了口气,结果吸进一阵浓黑的烟雾,连咳了几声后又说,“子弹从各个方向飞来,我紧握着他的手,兴许是从上帝那儿借来了力量一口气跑了几英里,可直到我们跑不动了的时候才发现,至少有五发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他骂了一声‘混蛋,别哭!’就死了……”

依然在寻找逃生之路的摇滚偶像听到这里,停了下步伐。

“有些事情可以遗忘,有些事情将永恒刻骨铭心……我在布洛涅森林当过伐木工,也在塞纳河上运过鹅肝酱……我和你们一样,也曾同时投身阴谋与爱情,不曾任短暂的生命白白燃尽,不曾放开他的手。时至今日我仍然爱他,毕生的时间我都在爱着他。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生死,甚至超越了爱情本身……你也许不明白这种感情……”

“不,我明白。”将“老枪”小心放置一旁,用肩膀撞开储物间的门,然后回头对他说,“这里的火势比较小,准备好,我们要跳下去了。”

第59章 浴火重生(3)

“怎么没看见迟傥。”郝透结束了《与梦同行》的全部拍摄,这部讲述“男孩与梦想”的电影只差最终确定主题曲就能登陆大银幕。导演三池把这首歌交给了殷之纯,可他却进了医院,生死未卜。

“确实很久没看见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出现,没准儿是死了。”“大动静”指的是全球瞩目的摇滚偶像被烧伤,谢罗彬埋着头,认真翻着杂志上的餐馆推荐,“墨西哥菜喜欢么?”

“我们该去他家看一下!”在郝透看来,这绝对不正常!

“我觉得对于员工,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殷勤,他再不出现,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解雇他。”男人仰起脸看向自己的恋人,露出温柔一笑,“有家尼泊尔餐馆也颇受好评,喜欢么?”

“他是我们的朋友!”单眼皮男孩撇了撇嘴。突然起身跑往门外,“我现在就去看看他。”

“虽然我很想送你,但恐怕不行,一位重要的客人会来拜访。”谢罗彬依然挺直背脊坐在座位上,冲恋人小幅度一挥手,“他是我医学院时的导师,非常出色的烧伤植皮整形专家,也是殷之纯的主治医生。”

于门口停住脚步,男孩回头说,“对了,为什么我最近联系不上万菲?他有找过你吗?”

“或许已经被人杀了。”见自己的恋人耷拉嘴角似乎不怎么愉快,烟灰色眼眸泛出一个温和笑容说,“又或许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继续满世界地做他的古董生意去了。”

“混蛋!离开也不打声招呼。”清澈的单眼皮眼睛蓦地一浑,黯然嘟囔一声,推门走了。

※ ※ ※

还未走上楼道,单眼皮男孩就闻见了,又是那股子能将人掀飞的怪味道。

郝透捏住鼻子,一面在肚子里骂骂咧咧一面轻推开了迟傥的房门。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电视荧屏闪着白光。男人以一个垮塌塌的姿势坐于沙发前,就像一只合乎标准的沙发土豆。屏幕里是一条刚刚结束凶猛搏杀的眼镜王蛇在吞食他的猎物,已被吞入一半的是一条丛林蟒蛇,似乎尚存一息,还在垂死挣扎。蛇口不断分泌一种黏性的白沫,配合着吞咽的“呼哧”“呼哧”的声音,看得男孩毛骨悚然。

应该是听见了有人进门的声响,可他仍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五官英挺的面孔上有乱糟糟的伤痕,也有乱糟糟的胡茬。眼白上布着可怕的红血丝,不知多久没有阖上眼睛。男人直愣愣地盯视前方,似乎也并非在看着电视屏幕。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郝透破口就嚷,“你的恋人是殷之纯,你居然还是没有看娱乐新闻的习惯!”

郝透注意到迟傥听见“殷之纯”三个字的时候,眼珠忽地转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名字还有反应。

“你打开电视看一看吧,殷之纯都快死了!”这是他的夸大其词,摇滚偶像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医院的发言人对公众宣布,他的植皮整形手术必须一刻不殆地进行。

一语惊醒梦中人,宛若行尸的男人终于彻底活转了过来。他伸手去抓遥控器,可遥控器却掉在了地上。

单眼皮男孩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手上凌乱地包裹着纱布,黑脓脓的血从已经脏得辨不出颜色的纱布中渗出,散发出臭乳酪般的刺鼻气味——

他的手握不住东西了。

※ ※ ※

“有些事情可以遗忘,有些事情将永恒刻骨铭心……时至今日我仍然爱他,毕生的时间我都在爱着他。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生死,甚至超越了爱情本身……”

这不是他第一次从医院的病房里睁开眼睛。和上次一样,他唯一想见的那个人并不在身边。殷之纯慢慢走至窗前,伸手去掀窗帘——外面传来一阵阵轻快的啾啾的鸟鸣声,却被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给喝了住——

“宝贝儿!我淘气的宝贝儿,你现在可晒不得太阳!一点点紫外线都有可能让你脸上的烧伤留下疤痕!”他的身上有多处严重的烧伤,像起了一片会随时会皮开肉绽的红疹,但霍伯特一点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他的脸——摇滚偶像的左脸上有一块被火舌亲吻后留下的痕迹,比鸡蛋稍大一些,不做植皮整形手术就一定会留下永久的疤痕。“在那样的情况下,你应该保护住你的脸,而不是忙着去救一个注定要死的人!十万个那样的老东西也抵不上你的一根脚趾头,我从来不知道,我们的殷之纯这么有良心……”

他已经得知了“老枪”的死讯,并时时想起他临死前的那番话。

“别担心,宝贝儿,我请来了一位专家,他能让你像从前一样漂亮!”

殷之纯没有回话,只是朝声音的方向稍稍侧了侧脸——那是他没有烧伤的半边脸。即使窗帘闭实的房间很暗,那样精美绝伦的侧颜也惹得踏门而入的马尔萨斯惊呼出声:“我的上帝!这样一件人间难觅的艺术品怎么能留有这样可怖的伤痕!”白人老头已近花甲,可依然精神抖擞,冰蓝色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洞察世事的锐利。此刻的他激动得不能自已,转身向身旁的美国同胞连声作下保证,“把他交给我!我向上帝起誓,他依然会完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