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度过的人生劣迹累累,似蛛网缠身,也似封冻千年——被幼年的贫穷困扰,被严重的失眠钳制,被老迈的情人布施,被不贞的妻子盯梢,被牢狱之灾陡然攫紧,被礼义廉耻日夜啐骂……
以及,被所爱之人紧拥在怀。
那个瞬间肖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像是从猎户手中侥幸逃生的鹿,最后又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两个人拥得太紧,彼此的下身蹭擦按压在一起,很快其中一个就有了反应。
“怎么办?”意识到这点的贺左嘉以拇指擦了擦嘴角,俯下脸,冲着怀里的人便露出个狎昵轻佻的笑。
“头还疼着,自己解决。”仰脸相迎的目光仍旧冷淡,却不如以往那般扎人。
“即然这样,”贺左嘉又是挑眉一笑,“你脱光了,给我些视觉刺激。”
“别说傻话。”肖佑往床沿边退了退,给对方留出一些空隙。
反应全不热络,只能自己吃自己。贺左嘉索性脱去外裤,甩手扔在地上。把手伸进自己那条花里胡哨的彩虹条纹内裤里,以温热掌心包裹住自己的阴茎,不徐不疾地捋了几下,却发现毫无快意可言。
苍白脸孔若有似无浮着一笑,浅浅一个梨涡美得不像话。肖佑饶有兴致地看着贺左嘉。
“它本期待海陆大餐,结果却要自给自足。”贺左嘉抽出手来,又握着肖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性器之上,口气满是与他年龄不符的狡赖与卖好,“你帮帮我嘛,这样憋着很难受。”
隔着薄薄一层纯棉内裤,又冷又长的手指缓缓擦弄,只感那东西似昂头待击的蛇般不会轻易压抑他的欲火。
“真的难受?”
“你也是男人,用得着问?”
肖佑极浅极浅地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好吧。”
猛然掀开被子,令人猝不及防地滑身而下,将脸凑向了对方的胯间。
眼见内裤被一把褪至髋下,肖佑已一手牢握自己的性器,撑开下颌要含上它的前端,从未自这个男人这里受过此等待遇的贺左嘉惊得结舌屏息,仓卒间伸手去阻止他的动作。竟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你……你干什么?!”
肖佑牢牢摁住贺左嘉的手,说,“别动。只此一次。”
第18章 逼宫
肖佑并不熟稔于以口舌侍奉他人,他控制不好牙齿的力道,也控制不好将阴茎吞入的深浅。鄂部撑至极限,几番不得要领的吞进吐出使他的两颌又酸又麻。舌头后部的味蕾极为敏感,坚硬前端顶入咽喉深处让他刹那起了呕吐的欲望,肖佑皱了皱眉,喉骨艰难地动了动,充溢口腔的津液却难以吞咽而下。
停了手指的擦抚与舌尖的吮弄,却仍将贺左嘉的性器大半含在口里。
“别太勉强了……”贺左嘉当然明白以这个人的孤高自傲,做到这样已是底线。他伸手扶向他的耳侧,想将他拉上来,却被埋首于胯间的男人猛然抬手粗暴推开。
这回他真的用牙齿“招呼”了他,借以警告对方不准乱动。
肖佑努力咽下口中津液,阖着眼眸喘着气。
调整了几分钟后,开始尝试以品酒的姿态去抚慰自己的恋人。缩起前唇,以两片柔软唇瓣包裹对方的性器前端,先以舌尖点弄舔舐,而后扩展到舌背的压迫刺激。轻重徐疾,吸吮啜尝,模样认真而专注。
这是贺左嘉梦寐以求的时刻,随着舌尖钻入他铃口的细细刮弄,他的性器之内便似被置了一个气泵,不断地增压充血,烧灼难忍。想要随着对方吞吐频率送动自己茎身的念头愈加强烈,可最后仍不过四肢僵硬地一动不动,听凭摆弄。
“肖佑……”脑际些许昏沉,一种完全超越人类感官的欢愉却如激流回溯,潦波纷涌。贺左嘉上体微微前屈,向着肖佑探出手臂,的手指轻柔地擦弄起他的头发、他的耳朵、他的后颈、他的肩膀……仿似听凭本能般地开了口,“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吧……”
临界点毫无征兆地就来了,身体一阵不及自控地紧绷挛缩,一泄而出,快意淋漓。
肖佑坐起身,将嘴里的精液吐在面纸上,又抽出一张擦了擦嘴。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看见对方沉着脸不说话,贺左嘉不免紧张,赶忙辩解。
“说到做到。”
“嗯?”
“你说的,一直在一起。”掉回过脸,苍白精致的面孔透着丝丝温柔的倦意。肖佑静静地、长久地望着贺左嘉,然后说,“说到做到。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
贺左嘉跪直身子向前,展开手臂,用不遗余力的热情与坚定将肖佑迎入怀中。
“一直在一起,不管我们各是什么样的人。”
低头咬上他的嘴唇。
四唇摩挲,由浅入深,吻得愈加急促凶狠。
一番长吻,肖佑看上去很困,眼眸紧阖,把脸埋在贺左嘉怀里一动不动。贺左嘉一直俯着脸看他——他的唇线抿得微微上翘,唇形美得令人眼开目亮魄动心惊,甚至这种美会延伸,会流动,会感染,一直由梨涡攀上眼梢,漫了整一张脸。这副从未出现在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教人无所适从,贺左嘉有些狐疑,他俯下脸,一面在他的眼睑鼻尖上连连亲吻,一面又看了他好多眼。
直到最后也吃不准肖佑到底笑了没笑。
睫毛轻颤,呼吸均匀。饱受严重失眠症困扰的骨科副主任,就这么睡着了。
也不担心被查房的护士看见,两个男人衣衫不整紧紧相拥,都睡了。
两日之后他们就去找了一院之长贺宗伟,贺左嘉坚持趁热打铁尽早摊牌,肖佑也没有反对。
“我们要离开这里,爸。”贺左嘉看着父亲的眼睛说,“肖佑已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们就会去美国。”这样的口吻与措辞听上去很像威胁,贺左嘉也顾不得,唇角一如既往慵绻上翘,挑眉笑说,“堂堂七院院长总不能任由自己英名尽毁,任由别人在他背后指点他的儿子是同性恋——可我,是不在乎的。”
贺宗伟正在喝茶。根本不顾正襟危坐于自己办公桌前的两个男人,自顾自地手持茶盏,细细观色,慢慢闻香。灰蓝眼珠微微泛浑,早不复年轻时的锐利犀利,染黑的发根处又长出了白发,凿刻于额角面颊的皱纹亦无不显出他的老态。可这个男人举手投足哪怕静坐不动,仍有一种决胜千军的从容不迫与笃定轩昂。
这是他的儿子贺左嘉望尘莫及的。
“爸爸?”贺左嘉稍稍大了些音量,提醒泰然自处的贺宗伟——自己与肖佑还坐在他的面前。
“决定了?”贺宗伟突然抬起了脸,冲着肖佑问话出声。奇怪的是,贺左嘉发现父亲没有询问自己,他的目光终点落在自己的恋人脸上,似乎完全当做自己不存在。七院的院长与骨科副主任此刻以一种奇怪的氛围彼此静静对视,这对视里充斥着一种将自己隔绝在外的内容。令他莫名地感到不安与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