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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词(109)

“三少爷才不会发作我,原就是他让我来的……”扫墨嘻嘻一笑,然后清清喉咙,学起齐耘生说话的语气,“扫墨,你去帮一把手,到底是个姨娘,让外人瞧了,还以为咱们侯府里把姨娘当老妈子使呢。”

池玉听他学得活灵活现,忍不住一笑,道:“这可不是三少爷说的话,他应该说,扫墨,你去把那叫什么……哦,冷香饮的玩意儿弄来我尝尝,光听着妹妹说好了,也不知道怎么个好喝法。”

扫墨惊讶地睁大眼睛,道:“池姨娘,你怎么知道三少爷说过这话,他这一路上可就念叨着要尝一尝冷香饮,说要跟醉月楼的漱玉汤比一比哪个好喝来着。”

池玉也只是随口说句玩笑话,没想到三少爷还真说过这样的话来,顿时就尴尬起来,低头不再说话。待上了船后,她从瓮中倒了些冷香饮出来,让扫墨给三少爷送去。

隔不多久,扫墨又跑了过来,交给她一只扇坠子,道:“方才夫人、大少奶奶吃了你的冷香饮,都说好喝,三少爷便扯了三小姐团扇上的玉坠子,说赏给姨娘了。”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撒丫子跑了。

池玉好气又好笑,三少爷果然脾气古怪,他要赏就赏,干什么非扯了三小姐团扇上的玉坠子。低头看那玉坠子,却是极温润的一块羊脂白玉,雕成一只蝉的模样,刀工精细,活灵活现,显见价值不菲。她把玉坠子收好,想着等回去再还给三小姐好了。

船行了约一刻钟后,终于抵达湖心岛上。

“是太平侯府的船吗?”

船板还没有放下,岸上便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池玉把头伸出船舱,一眼便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丫环站在离岸十步远的地方,看架势,应该是负责迎客的管事妈妈,但是通体气派,打扮得体,已可见主家的不凡。

随着大队人马下了船,裹在一大群丫环婆子当中,池玉显得极不起眼,主家派了人来接待,自然只管着去奉承夫人、少奶奶们,哪里会注意她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姨娘,池玉见夫人那里围着的人多,不缺人伺候,大少奶奶又只顾着和二少奶奶说话,根本就不要人跟着,三小姐被请去了别处,估计是跟别的小姐们一起玩去了,至少三少爷,因是男客,更是被请得远远的,反正没什么事儿,她乐得躲清闲,索性回到船上避日头,享受湖面上的凉风习习,比去赏什么莲花自在多了。其实湖光甚好,若在这里多种些莲花,景色自然更加怡人,真不知道为什么偏要把莲花种到岛上去。

可惜享受的时光没能持续多一会儿,便见一个婆子寻上船来,一见她就埋怨道:“姨娘怎么躲在这儿,可让人一通好找,快拿上冷香饮跟我走,夫人正等着喝呢。”

池玉连忙提上瓮,跟着婆子下船,口中打探道:“夫人这时候在做什么?怎么突然想起要喝冷香饮?”按说现在夫人才到没多久,应该是这里的主家上饮子招待,怎么也轮不到客人喝自带的饮子呀。

婆子似是躁热得很,边走边擦汗,不耐烦道:“问这许多做什么,你只管去送饮子,夫人在做什么,这也是你问得的。”

她们正一前一后踩着船板,小心翼翼地上岸,这时又有一艘画舫驶近岸边,也不知那撑船人是没看到,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及时收住船,一下子船头撞船尾,两船猛地都是一颤,池玉正低着头看脚下,船板狭窄,自己手上又提着一瓮冷香饮,本来重心就不大稳当,船身这么一颤,船板就跟着移位,一个没稳住,她惊叫一声,摔入了水中。

几乎同时,后面那艘画舫上也传来一声娇柔的惊呼:“哎呀,我的镯子落水了。”

那婆子运气好一些,正巧双脚已经踏上岸,猛听到池玉的惊呼,然后又听得水花溅起,赶紧回转身来,一见这情景,顿时惊叫起来:“不好了,池姨娘落水了……快来人啊……”

画舫上的船夫听了,连忙从船舱里跑出来,正要跳下水去救人,猛听后面的画舫上传来一声冷喝:“站住。”

船夫吓得一哆嗦,赶紧就退了回来。

那婆子也被这声冷喝吓得不轻,转头望去,又“哎”了一声,叫道:“大少爷,池姨娘落水了。”

“闭嘴,岸边的水不足三尺深,哪里淹得死人。还不赶紧下去把她扶出来,关进舱里,不许她再出来丢人现眼。”齐耦生站在后面那艘画舫上,脸色黑沉似铁。

池玉不会水,就在摔下去的那刻,她几乎吓得晕了过,下意识地就扑腾起来,直到喝了几口水之后,才意外发现,这水根本就不深,站直了才到她的腰间,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正在惊魂不定的时候,乍然听到齐耦生一个冷喝,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她回头望过去,只见大少爷冷着脸立在后面那艘画舫上,旁边还站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男子,甲板另一侧,却有一位宫装少女,正望着水里面色焦急,想来就是镯子掉入水中的那位,就在池玉望过去的时候,宫装少女也转过身来,喊船夫下水帮她找镯子,看清楚她的面容,池玉顿时一个机灵。

是新安郡主,这时再看大少爷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她也想了起来,分明就是英王世子。

第109章

“池姨娘,别怔着了,赶紧上去,把衣裳换换。”

那婆子已经下了水,扯着池玉往岸上走,又从船板走回到画舫之上。

“大表哥,那位是你的姨娘么?可真是倒霉啊,在这许多人面前摔入水中,姿态难看,倒是丢了大表哥些许面子,说来也不是她的错,大表哥也不用过于苛责,到前面看看她去吧。”英王世子摇着手中的纸扇,笑着调侃了一句。

“上不了台面的贱人,不必抬举。”齐耦生冷冷道,“倒是害郡主的镯子掉到水中,实在过意不去。”

英王世子哈哈大笑,道:“谁让她炫耀来着,好好的镯子,不戴在腕上,偏要拿出来对着阳光看,幸亏这回是落在水中,若是落在地上,怕不早摔碎了。”

这时船夫已经从水中摸到那只镯子,将之举出了水面,新安郡主心中欢喜,便道:“已经找回了。”

将镯子取回来,擦拭干净,小心戴在手上,她才又道:“方才落水的是池姨娘么?我记得她,做的花灯极好,可惜已经破了。这事儿不怪她,我带着衣裳呢,一会儿让丫环取了,给她换上。听说园子里的莲花开得极好,她既来了,不能上去观赏,怪可惜的。”

“郡主宽宏大量,不怪罪她就是了,何必再给她衣服,郡主的衣服,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妾能穿戴的。今日她冲撞郡主,郡主虽不见怪,但回去后我仍是要惩罚的,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回饶不得她。”

齐耦生硬梆梆地拒绝了新安郡主的好意,然后伸手做个相请的姿势。

新安郡主还想说什么,英王世子已经哈哈一笑,扇儿在她眼前一晃,道:“人家的家务事,你管这许多做什么,莫非真想嫁到太平侯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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