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风中传说(85)+外篇

“你手头的那部分任务?”没有计较女子语气里的不敬,血修取出了“祸种”,圆圆的光球在掌心里一分为二,让女子取走一个。

“是分裂天使一族。”缃翡简短地说道,不想解释来龙去脉,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听的耐心。

眼神一缩,血修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神情,在西方游历了五年,对天使一族多少听过一些传闻。传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出现了一片广阔无边的云海,云海的中心,生长着一棵参天大树,树上结着硕大的果实,在经过了一千年的孕育,果熟落地,从破碎的果壳里生出一种背生洁白羽翼的生物,称为天使。听说,天使是非常仁慈善良的种族,云海所到之地,若发生什么天灾人祸,天使们总会出手相助。虽然没有见过天使,但从种种听闻来分析,天使并不算力量很强大的种族,这大概也是西方天界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种族没有产生过多关注的原因,任由云海在西方的天空上四处漂移。

“我已经见过了天使一族里最高阶的六翼天使,老实说,他并不强大,所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蓝星会把分裂天使一族作为整个‘种祸’任务里最关键的一环。”

缃翡说到这里顿了顿,回想起蓝星跟她交代任务时的表情,仿佛如果她失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不明白,可是无论是蓝幽谷还是蓝星,都不肯告诉她更多的情况,还是远在不夜城的雷在她临行前捎了消息过来,只说了一句:不夜城将与天界开战。雷说的是开战,不是往日里的小打小闹,不夜城的存在本来是为了阻挡天界派人追杀蓝幽谷,一旦开战,整个东方都将受到影响。西方天界也许会乘火打劫,缃翡这么设想,所以蓝星让他们在开战前到西方“种祸”,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任务的内容不是分裂西方天界而是分裂天使一族。

“分裂天使一族?哼,不如我直接去灭了它。”血修突然冷哼一声,开始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感到厌烦,他只想把手里的“祸种”尽快种出去,好回东方。

缃翡一怔,心念电转,蓦然再次扯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是个好主意呢,那我就可以甩手玩去了,任务就都交给你了。”

面色一寒,这女人……血修忍住了即将冲出口中的粗言,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酒馆的门口,停住,也不回身,只是冷冷道:“别学玉女的风骚笑容,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句话你总该知道吧。”说完,暗紫色的光芒一闪,人就消失不见。

笑容一僵,缃翡怔愣了片刻,终于恢复成一贯的雍容高贵,露出浅浅的笑,透着一股子的慵懒随意。

“真是……原来还是懂得反击的呢……”

少年的名字是艾叶,少年的手里仍然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少年的头发依旧覆盖着一层泥浆,以至难以看出本来的颜色,少年依然过着捕猎的生涯,只是,他捕猎的对象不再是山林的野兽。

少年离开了那片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山林,自从被血修遗弃之后,少年始终固执地认为血修的不辞而别是一种恶意遗弃,这比当初小狼的叛别更少年伤心欲绝,小狼是伙伴,而血修却是少年崇敬仰慕的人,亦师亦父,或者更加亲密。在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时候被遗弃了,恶意的,少年不能接受现实,在山林里狂奔,被荆棘划破了肌肤也感觉不到疼痛,少年大声地呼唤,才发觉自己根本连那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原来他所以为的最亲密的人,一直都是个陌生人。

泪水弥漫了少年的脸,他哭倒在潮湿的草地上,不停地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将他遗弃,为什么他始终只是孤单一人,为什么他想留的从来都留不住……

哭了一阵,少年又开始在心里唾弃自己,太软弱了,他是堂堂的男子汉,即使被全世界抛弃又怎么样,他可以活得好好的,他要比任何人活得都好,他要那个人知道,就算那个人走了,他也不在乎,他一定要让那个人知道,他—不—在—乎。

“我是堂堂的男子汉。”少年心里默念着,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定寒冷,拿出匕首,在山林里大肆屠杀,所有从他面前经过的野兽都逃不过一剑割喉的命运,剥下完整的兽皮,扎成一捆,少年背在肩上走出了生活三年的山林。

三年与世隔绝的生活没有让少年对外面的世界变得陌生,用兽皮换回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少年开始了新的猎人生涯——成为一名赏金猎人。出于莫名的心理,少年从不捕猎要求最后是活口的猎物,少年交给顾主的猎物永远都是死物,一剑割喉,干净利落得让人无法相信他是一个新手。不是杀死猎物,就是被猎物所杀,这是少年三年山林生涯所得到的生命真谛。

短短三个月,这个尚且不足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在一次次生与死的较量中,磨练出一身的冷厉之气,曾经那个宁可自己死掉也要保护小狼不死的少年,依稀已是前生往事。现在的少年,无论言行举止还是神情气质,与血修竟有了几分相似。

血修最初注意到少年,正是因为那一身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冷厉气息,咳,咳,好吧,他承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里认出少年正是他寻找已久的适合当作“祸种”的容器的人,是因为他对这个跟自己相处了三年的少年的长相几乎没有半点印象,但在少年亮出匕首以闪电般地速度从藏身处飞扑出来干净利落地划破了毫无防备的猎物的喉咙,并在得手后立刻远遁而去的时候,血修终于意识到原来他寻找多日的人正在眼前,于是马上追踪而去。

远远吊着少年的背影,血修的心情绝对是郁闷的,即使缃翡那女人不在身边随时准备嘲讽他几句,他也绝不会承认他是从少年的杀人手法上认出了少年,那个被学得似是而非连原本的千分之一的威力也欠奉的必杀一式怎么可能是他教的,即使被问起来,他最多也只承认那把匕首看着眼熟,谁管同样形制的匕首这世上究竟有多少把。

少年远遁之后,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即使是抵达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休憩处,也没有放松下来,阖下眼睛休息,手里依然紧握着匕首,稍有风吹草动随时会跳起来挥出匕首的样子。不管血修对少年学得似是而非的必杀一式有多么不满意,此刻,血修也不得不承认少年已经完全表现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祸种”容器的素质。

“我早说过了,遇上我是你的不幸。”

血修按捺下自己仅剩的一点同情心,呃,他还有同情心吗?潜入了屋里,衣襟带起的一缕微风拂过少年的脸庞,少年眼皮一动,血修已是一指弹去,少年重新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掌心摊开,“祸种”在手中缓缓旋转,血修捏起两根手指,将“祸种”对准少年的额心,用力按了下去。“祸种”的光芒跳动起来,似乎不愿意进入少年的身体,却又抵不过外力,在强大的压力下一点点渗入少年的额心。蓦然,少年的脸色突然呈现出一片死灰,张口“哇”地喷出一口血来,血修急退,躲开了被喷得一头一脸的命运,失去了外力的压迫,“祸种”从少年的额心处弹跳起来,重新落入血修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