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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传说(28)+外篇

“轰!”

火光冲天!翻腾的岩浆吞噬了一切生命,炙热的尘埃遮天避日,自然的灾难被非自然的因素引发了。火红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如火熊熊燃烧在天际,预示着某种强大战力的诞生。

这是一座很著名的山,高而险是它的特色,常有那陡如刀削的绝壁伫立在峰回路转间,即便说不上是飞鸟难渡,猿猴难攀,也是人迹罕至,保持着苍凉的原始风貌。

乘着夜色深沉,魔王阏拓连拖带拉地把血修带到了一处绝壁之颠,无视刮得正猛的山风,也不在意深夜里的丝丝寒意,在坚硬的石头上画出一幅古里古怪的图形,人往图形的中央一坐,按照七星的方位洒下七滴血池水,然后一口气喝光剩下的,对着血修道:“可以开始了。”

僵硬地一颔首,血修带着几分不解,冷冷地注视着四周。为什么要在深夜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强盗窝不行吗?

魔王最后看了血修一眼,越发觉得让这个被封印的家伙来当担护法的责任实在是不可靠,可是血池水已经喝下,反悔也来不及了。唉,求神保佑吧,呸呸!他怎么能去求死对头。还是求魔保佑,可是他自己就是魔王呀,魔界里还有谁比他更牛?哎呀,不想了,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魔气在身体里开始缓缓运行,渐渐地散出了体外,开始是淡淡的黑色,随着魔气的积聚,黑色越来越浓烈,最后竟如一片黑雾笼罩在整个山头,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大片乌云压在绝壁之颠。月光洒下不尽芳华,透过黑雾照在魔王身前的七滴血池水上,血池水反射出了暗红色的血光,射进了魔王的眼、耳、口、鼻、心口、掌心、足心七个地方。于是黑雾里又嵌进了一层血光,诡异万分。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坐下,血修眼观鼻,鼻观心,以一贯的方式探察着四周的动静。

第一天,平安无事,只有一只误闯黑雾的大鸟被闲得无聊的血修塞了牙缝。

第二天,白天平静如昔,入夜之后云遮星月,大地无光,轰轰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无数道闪电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那威势,就算把整个山头都砸烂也不是问题,可是魔王身下的怪图案发挥了最大作用,把一道道闪电挡在了半空中。血修依旧闲极无聊,把闪电当风景看。

第三天,白天依旧平静,入夜后,血修突然发现耳朵里安静了起来,前一刻还在周围萦绕的虫鸣声、草叶晃动的声音全都消失了。他知道,异乎寻常的安静下面往往暗藏着危险的凶机,于是危机意识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甚至连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潮湿的、阴寒的、令人恶心的气息充斥在周围,感觉有些像杀气,却少了几分恐怖。他看了一眼魔王,魔王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两天前的奇怪姿势,就连一根头发也没有移动过位置。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血修暗忖,因为他手腕上的对妖气极之敏感的天蚕丝没有一丝动静。魔王说过,只有妖王会来干扰他的恢复,到时候必定会派来实力强大的妖。血修自问杀人还可以,杀妖就差了那么一点了。所以不管来的是什么,只要不是妖,他都不怕。

正想着,忽然迎面吹来一阵香风,暖暖的,像是春天里的醉人春风,让人有想打盹的强烈欲望,血修差点就经受不住,两个眼皮子刚一合,就猛惊醒过来,这个时候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呀。连忙打起精神,四下巡视,哪知这一看就教他呆了眼。哪里还是那被魔气包围着的万丈绝壁,眼前分明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地,青草嫩绿嫩绿的,可爱得紧,几朵色彩艳丽的野花引来一只追香逐芳的蝴蝶翩翩起舞,那蝴蝶,竟是黑色的。黑色的蝴蝶,那只他追逐了千万年的黑蝶,此刻却近在咫尺,是梦?是幻?一恍神间,黑蝶不见了,他连忙四下寻找,没有黑蝶,只有一个披着黑纱的女子深情地看着他。她的脸和记忆中的一样的白,她的肌肤像玉一样的冰凉,黑色的眼眸里跳动着灿烂的光芒,那光芒只属于他。

“想我吗?”她微微笑着,如同盛开在春风里的桃李。

想。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慢慢下滑。她眼里的光芒更加灿烂,笑得更美。蓦地,天蚕丝的冰冷气息绕过了她的颈项,笑容僵在她的脸上。

“你?”

血修却笑了,笑得比天蚕丝的寒气更冷。

“你知道吗?她永远也不会对我笑,她眼里的灿烂永远只属于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我。可是,在我的心里,她是女神,不—可—侵—犯!”看破了幻境,清楚的知道那样的情景永远只能出现在梦里,所以更不能原谅将这个梦真实地呈现在眼前的人……应该说是妖。不能原谅,一个妖也敢冒充他心中的女神,她该死一万次。心念闪动,天蚕丝开始缓缓收缩。

意外的,她又开始笑了,身体化做一阵烟雾,消失了。

“有意思,你还是第一个看破我幻妖的幻境的人。可惜,在你的眼皮合上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进入了幻境,你是杀不死我的,没有谁能在幻境中杀死幻妖。呵呵呵呵,所以死的只有你。”

寒风乍起,草地消失了,呈现在眼前的是地狱的景象,冤魂们在凄厉地哀号,那声音汇聚成凛冽的阴风盘旋在他的头顶上,无数的恶鬼挥舞着凶器向他冲上来,而他视若无睹,任由恶鬼们将他碎尸万段,血的腥味呛满了鼻腔,他死了,化为地上的一淌肉酱。

又是一阵风吹过,他依旧站在那里,完好无损。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恐惧心。”幻妖吃惊地大叫。

血修冷笑:“都知道是幻境了,又怎么会恐惧。”话是这样说,可是当真的经历了那样的幻境,又有几个人能没有半点害怕之心。幻境本身无害,能够置人于死地的只有人自己。

“无喜无惧,你不是人!”幻妖叫道。只要是人,便都有喜怒哀乐惊思恐的感情。

“你才不是人!”

天蚕丝突然向地下刺入,噗!随着一声轻响,幻境消失了。还是山风凛凛的绝壁之颠,魔王依旧坐在那奇怪的图案中央,他还坐在那块光滑的岩石上,多出来的只有一身的汗。

“你破了我的幻境,你不是人!你破了我的幻境,你不是人!”一个灰忽忽的影子在石头上跳动着,大叫着。旁边还有一个人,穿着平常的衣裳,长着平凡的面容,可是晃动着的天蚕丝却说明了人眼看不出的事实,那是妖,人形的妖怪。

“安静!”那妖喝道。

幻妖像是很怕他的样子,果然安静下来,可是嘴里还在小声咕囔着:“不是人,不是人……”

那妖眼神炯炯,打量着血修,道:“你是人?”

“至少……不是妖。”血修依旧坐着淡淡道。不是不想站起来,而是先前破去幻境的那一击,耗去了他大半的力气。

“就算是人,也不是平常人。”那妖抬起了手,原本很短的指甲,突然间爆长了三尺,在月光下闪动着寒光。“奉妖王令,前来除魔,与人无关,你若闪开,可免一死。”妖本应是很惧怕魔的,可是妖王的威慑力显然胜过了对魔的恐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