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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清江映雪(27)+番外

“龙姐夫,找我来有何事?”冯道玉落了座问道。

“道玉,这几月来,你闷闷不乐,可教你表姐担心得紧。”金涛龙哈哈一笑道,“与姐夫说,有何心事?”

“道玉的心事,龙姐夫难道还不知晓?”

“哦,可是玲珑缠你太紧。我这个妹子,打小就被我宠坏了,难免刁蛮些,人却是不错的,长得又好,你表姐的意思,不若我们亲上加亲,也是一桩美事,道玉以为如何?”

冯道玉微微一笑:“玲珑妹子确是个可人儿,道玉虽有心,奈何玲珑妹子年龄尚小,此事过几年再提罢。倒是如今江湖谣言不止,于江鲸帮大是不利,姐夫对此莫非半点不急。”

金涛龙一拍桌子,却不是发怒,反笑得更大声,震得屋顶竟有些摇晃。

“道玉,亏你表姐还说你近来已沉稳许多,还不是教姐夫一试便试出来了。这几月来,你念念不忘那个苏寒江,只怕是无一日睡得安稳罢。”

冯道玉脸色一凝,道:“道玉与苏寒江三度交手,三度受挫,心下实在不服,更叫江鲸帮因而失了面子,连累姐夫受人言诟,道玉便是不为自己,只为姐夫,也不能就此罢休。”

“好!好!好!”金涛龙连道三声好,从怀里取出一物置于冯道玉面前。

“这是?”冯道玉打眼看去,竟是一方锦布,锦布上绘得一幅图,高低错落有致,却是一幅地形图来,边上还用蝇头小楷写着各处机关及迷阵的走法。

“凤栖园地形图。”金涛龙眼神一狠道,“那苏寒江仗着有金钱帮为他护卫,龟缩于凤栖园内不敢出来,哼,若不是为这图,我还容他过这般悠闲日子。”

“龙姐夫的意思是……夜袭?”冯道玉暗自盘算夜袭成功的可能性,这般行动所需人手必定不少,可未必瞒得过金钱帮的耳目,而且苏寒江的剑气可不好对付,江鲸帮里可找不出能挡剑气的人来,更何况凤栖园里还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凤九吾。

“道玉错矣。此番前往凤栖园,非是夜袭,而是……偷人!”

冯道玉一怔:“偷人?谁?”

“当日道玉是以何人将那苏寒江引往东山舵,今番便去偷何人。道玉可知,那人竟是苏寒江的男宠,苏寒江对他着紧得很,我们便要利用那人,引苏寒江入伏,管他剑气再横,也教他全无半点用处。”

“什么?”冯道玉错愕当场,良久方道,“龙姐夫何以知此事?”

金涛龙不答,却意味深长的一笑。

尽管金涛龙给的理由过于离奇,冯道玉却还是乘夜潜入了凤栖园,却没料到刚入园子就见自己要找的人站在眼前。

“冯爷!”

一声叫唤阻止了冯道玉带着杀机的手,放眼望去,是一张莫名欣喜的脸,他缓缓放下手,带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原来是你,能说话了啊。”

“是,是,小的丁壮,谢冯爷的关心。”丁壮再见着这位笑容可亲的冯爷,便跟做梦似的,满心的欢喜全露在了脸上。

冯道玉的声音便又柔了几分:“我来带你回家,你可愿跟我走。”

“冯爷真能带小的回家?”丁壮睁大了眼,蓦地跪在地上给冯道玉磕头,“小的……愿意……跟冯爷您走,小的要回家,小的……叩谢冯爷的大恩大德……”

冯道玉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待丁壮说完,伸手抓起他,脚下一点便越墙而过。

第23章

“站住!”

凭空里一声冷喝,丁壮身体一抖,刚刚因能够回家而沸腾的心瞬时间变得透心凉,回过头来,眼前一道白影不是那恶魔又是谁。

冯道玉也是一惊,听得声音就晓得是苏寒江,却料想不到才带着人翻过墙来,竟就被苏寒江发现了,他的轻功不如苏寒江,手中又带着人,跑定是跑不了的,眉头一皱,反手扣住了丁壮的咽喉,转过身来喝道:“休动,否则我便杀了这人。”

“冯、冯爷?”

丁壮惊呆了,却听得冯道玉在耳边低声道:“你若想回家就莫动,与我作戏于苏寒江看。”丁壮闻言,竟真的不作挣扎。

冯道玉这才向苏寒江望去,眼见一白衣人负手立于墙下,月色如水,柔柔地洒下,映衬着一双冰眸,虽是无情寒潭,却无法掩去满面清艳之色,端的风华无尽。

“你……是苏寒江?”冯道玉一愕,这便是苏寒江的真面目么?江湖谣言,竟是不假。

“冯道玉,你竟敢擅闯凤栖园。”苏寒江冰冷飘乎的声音渗着三分怒意,眼神扫过丁壮,看他面白如纸的样子,不知怎的心头一紧,却真的不向冯道玉出手,只是一双冰眸又冷了几分。

冯道玉不由得拉着丁壮退后一步,定定神,却是一笑:“这擅闯他人宅第之罪,小弟认了便是,他日传扬出去,顶多也就是个不成事的贼罢了,可苏兄你……与这无知渔夫之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凭着苏兄的身份与一惯的讲究,只怕定会成为江湖笑谈。”他这话,说得有些不要脸面,却在赌苏寒江不能不要脸面,他本还不能确信手中这普通渔夫真是苏寒江的男宠,但苏寒江没有立即出手,竟叫他不得不信。

“我便是成了江湖笑谈,又与你何干。”苏寒江面如寒霜冷声道,“我不出手便是,你还不放人。”

“苏兄的人,小弟怎敢扣住不放,只是小弟惜命,少不得要请苏兄的心头肉送上一程,想必苏兄不会见怪罢。”

“冯道玉,你别太过份。”苏寒江怒意更甚,面上竟现出一抹怒红来。

冯道玉呆了呆,不禁道:“苏兄生气的样子,倒更是别有风致。”

这话一出口,就见苏寒江手一扬,春冰软剑出鞘,月色下映出一汪寒芒疾射而来,冯道玉大惊,顺手将丁壮往前一挡,丁壮“啊”的一声惊呼,寒芒顿消,月光下一缕黑发悄然落地,冯道玉惊出一身冷汗来,心知若不是苏寒江顾着丁壮的性命,这一剑他怕是难躲过去,心念飞转,却借着后退的姿势,在丁壮耳边低低道:“快,向苏寒江求救。”

丁壮见着有发丝落地,魂也吓飞了,眼见着那恶魔执剑的模样,像是要扑过来的样子,当下叫了起来:“不要……要……爷……救……救小的……救……”他压根就没听着冯道玉的话,说的是“不要过来,冯爷救救小的”,却因冯道玉在不知觉间扣紧了他的喉咙,吐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也像是向苏寒江求救一般。

苏寒江本已是拿定主意不教冯道玉走脱,却被丁壮一声求唤而缓了心头怒意,冷视着冯道玉,竟是不再动手的样子。

冯道玉心头一喜,扯着丁壮慢慢往后退去,眼见苏寒江并无追上的意思,待退到安全距离才道:“明夜此时,苏兄到淮安亭来领人罢。”

苏寒江冷冷地望着他们渐渐消失在夜幕里,一转身进了园子。他虽生性冷漠,却非不通世事险恶,冯道玉擅闯凤栖园带走丁壮不是偶然,淮安亭之说,只怕是早有准备。他武功虽高,却也不愿轻易涉险,丁壮算什么,性子十足的不乖巧讨喜,问什么都不懂,粗人一个,有心教他识些字,竟只肯学“二姑”二字,一个村姑野妇,有什么好,却叫那粗人牵肠挂肚,心心念念要回家,实在令人着恼。把个女人送入丁壮房里,却是做了桩蠢事,那粗人即便不是心甘情愿留下,又能走了不成,何必花这心思。却也幸得做了这桩蠢事,才因而心中不畅,夜不成眠,园中走动,竟发现了冯道玉抓着丁壮出园,想也不曾想,就追了出来。眼看着冯道玉扣住丁壮的脖子,怒火便不禁冒了出来。丁壮是不算什么,可那副身体却叫人迷恋不已,苏寒江怎肯让人伤他,只是要叫他为这粗人而涉险,却要好好计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