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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未识君(出书版)(57)+番外

作者: 尘印/千觞 阅读记录

难道这便是我想要的结果?

“……流衣,流衣……”在我察觉之前,那个在我心头脑海萦绕了无数遍的名字已脱口而出。

我双臂抱紧了自己,低声哽咽。

“小猪!”八哥鸟的声音陡然间响起,我一震,整个人都跳起身来。

环顾四下,哪来什麽八哥?可就在我惊慌之际,又听到几声“小猪!”。这次我终於听得清楚,叫声是从窗外传来的。

虚掩的窗纸上,还隐隐映出一人身影。

“流衣?是、是你麽?……”我盯住那窗外的影子,却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开窗──我怕那只是我的幻觉。

那人影终是轻叹一声:“小南,是我。”

窗户咿呀一声开了,流衣他提了装著八哥的鸟笼,飘然跃进屋,朝我走来。

八哥扑打著翅膀在笼中上下欢腾跳跃,连声叫“小猪!”

他放下笼子,怅然笑:“小南,我本不想来京城烦你的,可是它自你走後,就一直病怏怏的,没精打采。如果再看不到你,我怕它会死,所以把它送来了……”

烛影照在他侧脸,投落一片颤抖的阴影。“小南,虽然你不要它了,它还是喜欢你,想留在你身边。 你就别再丢掉它了,好麽,小南?……小南?”

他轻叹,柔声道:“你怎麽又哭了?”

我再也遏制不住满腹的悲伤,扑在他胸前痛哭。“流衣,我真的想你啊……”

分离过,我才知道无望思念一个人,是何等滋味。“我不要成亲,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流衣……”

“我都知道的,小南……”他抚摸著我的头发,我的脸,动作那麽轻柔,仿佛怕一不小心就会将我碰碎。

他的声音也温柔如昔:“小南,你还记得吗,我说过谁能当你的心上人,那人肯定是世上最快乐的人。我也奢想过能成为那个人。你那天亲我的时候,你以为我就没有动心吗?可小南你还这麽年少,我怕你对我,只是暂时的迷恋。等过了几年,你长大了,也许对我就没有感觉了。我不能只图自己一时之欢,害了你。小南,你懂麽?”

懂了又如何?明日,我便要拜堂成亲,从此再也不能偎依著他,在他怀里尽情哭泣。我抬起红肿的眼睛,向他哀求:“流衣,带我走吧!我对你一定不会变的啊!你相信我……”

“……别说傻话了,小南……”他紧搂著我,声音渐低:“明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没法反悔……小南,我本来还想等上三五年,等你成年了,真正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我们或许还能再在一起。我没料到,你竟然这麽快就要成亲……”

我不知道他得知我喜讯的时候,究竟是什麽心情,有没有恨过我,可我知道,我将要永远地失去他了。

那晚,我哭到衣襟尽湿,直至无泪可流,与他一起枯坐著,看窗纸缓慢透了鱼肚白。

“小南,我该走了……成了亲,你也要像个大男人,知道吗?”他终於轻轻掰开了我的双手,在我额头落下一吻,然後如来时一般,跃窗而出。

我又只得孑然一人。

满室冷寂!人,死气沈沈,只有八哥鸟不知烦恼,犹自欢喜地冲我叫著“小猪!小猪!”

第15章 番外 风流账 之 戎骞旗

十里秦淮,烟柳明月,豔盖京华。靡靡丝竹歌舞,溢满波光潋滟的河心。南国金粉的倩影娇笑,随柔媚旖旎的夜风,融进了桨声灯影之中。

销金窟,温柔乡,更是自古多少豪杰的英雄冢。

戎骞旗冷眼看著他那几个手下满脸的向往之色,心中微微冷笑。也难怪,这几人久居大辽,初次踏足这等声色犬马的风月场,自不免对那些媚眼如丝纤腰似柳的宋国佳丽看直了眼。

有贪念,才会起心掠夺。而他,向来欣赏有野心的人,於是朝他们一挥手,准他们离船自去猎豔逐色。

手下喜形於色,告过罪,纷纷告退。

画舫上,仅剩下个船娘,还在哼唱著软糯的小曲儿,慢悠悠载著戎骞旗随波荡漾。

他执著酒杯信步走出船舱,踏上船头。

今宵星寥寥,月色明媚。平心而论,远不及昆仑瑶池的月光清亮透彻,然而却更合他心意。

瑶池月色再美,只要他那师父──昆仑剑派的掌门人秋凤舞往那里一站,什麽美景也都变得索然无味。

一张蜡黄木讷的冷脸,一身生人勿近的寒气,足以叫任何人退避三舍。若不是想学秋凤舞独步尘寰的剑术,他堂堂大辽国戎王耶律亓根本不会改名换姓,投入昆仑剑派,拜秋凤舞为师,成为昆仑剑派的大弟子。

学剑十年有余,仗著秋凤舞在中原武人心目中的至尊地位,戎骞旗亦隐隐然被後起一辈视为马首。

日後如果真能统领约束这群桀骜不驯的中原武人,不啻为大辽国除去一心腹大患,也不枉他在那秋凤舞面前扮了多年的好徒儿。

戎骞旗含笑轻啜著美酒,耳闻桨声欸乃,一艘精巧花舫从他那画舫侧边轻缓滑过。

十多盏绯红的绢纱灯笼悬挂在那花舫四周,舱内烛火通明,不时飘出烟花女子弹唱笑闹之声,还夹杂著几个男子肆无忌惮的轻浮调笑。便是他,也闻到了从对面而来的浓烈酒气和脂粉香味。

戎骞旗皱了皱眉,正欲返回船舱内图个清静,无意间看见那花舫船尾有个青年公子斜倚锦墩,半坐半卧。

月华清柔似水,拂落那人玉冠缎衫,轮廓俊美的侧脸许是因饮了酒,微带酡红,蒙上层淡白月晕後更增风致。他一手支颐,半低著头,彷佛在凝望身周泛起的阵阵涟漪,安宁得令人不忍惊扰。

这人,莫非是受不了舱内的喧闹才独坐船尾?

似乎觉察到了戎骞旗的视线,那青年公子突然转头,朝戎骞旗望来,一双比月色更温柔明净的眼眸与戎骞旗目光相接的刹那,青年公子微微笑了,慵懒而多情。

戎骞旗的双脚,蓦地就定在了那里──一个男子,居然能笑得如此风情万种。

‘唉哟,小心啊!’船身一阵剧烈摇晃间,船娘惊叫。

戎骞旗猛回神,这才发现前方不知何时行来艘大船,偏了准头,直撞上来。

两船磕碰,齐齐压到那青年公子所处的花舫上,竟将花舫撞翻了。船上男女大呼小叫声中,纷纷落水。

青年公子的身影在戎骞旗面前晃了下,也随倾覆的花舫沈入水中。

戎骞旗正以为他遇了险,凝神望去,却见那人在水里的身姿灵活优雅得如尾大鱼,轻轻一折已接近一名正在奋力挣扎呼救的歌姬,将之抱住,拖著那女子朝戎骞旗的画舫游来。

‘兄台,借你船头一用。’他冲戎骞旗轻笑,将那半晕半醒的女子轻轻抛上了船头,旋身,又向那边扑腾求救的众人游去。

另一艘相撞的大船上也有两人跳将下去,帮忙救人。戎骞旗岂能落人於後,当即脱下黑色锦袍,纵身跃入河中。

最後一个落水者被救上船後,船头已被这群惊魂未定的男女坐满。其中一个年长的女人哭丧著脸,与大船的主人交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