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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矜(23)+番外

火热在蔓延,白宁的双颊上,渐渐渗出一抹酡红,他有些吃惊,冰山一样的男人,也会有这样激烈的一面,纤瘦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苍冽的背,指甲透过衣物,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这就是他想要的男人,会激烈地占有,会强硬地掠夺,在漫无表情之下又时时温柔呵护。

可是……可是……他始终不能安心地接受这样的男人,他不能接受一个把人命视若尘土的男人,身在南馆,他已经失去了身爲人的自尊自重自爱自洁,唯一可以坚持的,就是对生命的自怜。他不仅怜惜自己的性命,他也怜惜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所以,他费尽了心机要成爲南馆的鸨头,不爲钱财,不爲自救,只爲了不让自己的眼前,再有一条生命消逝。

舌尖灵活地回吻过去,舔过冰山男人的每一寸口腔,他的热烈的回应,让对方更加激动,不自觉地被加深了的吻,几乎使他窒息。

「白宁……宁……」

松开了唇,这是苍冽第一次叫出白宁的名字,很简单的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叫出来,却带有一种令人心颤的力量。

白宁拚命地吸着气,心口被苍冽叫得一荡,然后毫无预兆的,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讨厌,他又哭了,抬起手正要擦去眼泪,却不料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面颊上一阵湿润,却是苍冽用舌尖将他的眼泪一点一点舔去。

「别哭……」被弄疼了吗?苍冽笨拙的安慰着。

白宁摇了摇头,低声道:「抱紧我,我喜欢……你抱着我,抱紧一点……我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苍冽的手一紧,将白宁紧紧地搂住,摇着头,道:「不……陪我……」

「今儿晚上,我会陪你……一直一直陪着你……」只这一夜,他完完全全属于苍冽,不是买笑卖笑,是白宁与苍冽之间的彼此相属。

苍冽又摇头,一字一顿道:「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认定一人,相依相守,双翼双飞。传说在遥远的苍山,有一种雪鹰,其羽如雪,其心如冰,天生孤傲,一生只觅一侣,若觅不得,孤翼至死,若觅得了,则忠贞不渝,同生同死。

苍冽不是雪鹰,但他有着和雪鹰一样的心。一生只觅一侣,永志不变。

一生一世,不过是个美丽的谎言,白宁不是不相信苍冽的承诺,他只是不相信自己能把这个美丽的谎言变成现实。他在南馆的时间不算长,人的一生至少也有五十年,他连一半的时间都没有渡过,在南馆也不过十年时间,一半的一半,可是已经足以让他看透很多东西。

在南馆,能平安的活下来,能爬到红牌这个位置,他付出了很多,其中包括他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这不是矫情,而是看破,有一天过一天,过一天算一天,苍冽是个好男人,所以他会珍惜,直到再也珍惜不了,他也会告诉自己,不要留恋,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走的也总是会走。

春宵帐暖,一夜缠绵,虽寥寥无甚情语,却自是一番抵死情深,相拥至天明。

对于苍冽的一生一世,白宁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但是却用加倍的温柔缠绵来陪伴苍冽,即使没有承诺,也能让苍冽心满意足,于是两个人很是相依相侬了一段时间,其间的恩爱让很多小倌看了都嫉妒,却只有尚琦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看着吧,早晚会出问题。」

人的心,是要用心来换的,白宁却以色相侍,也只不过能让苍冽一时满足而已,苍冽虽然不通人情,却并不是笨蛋,时间一长,他终于不再满足于两人之间的你侬我侬。恋人之间,心灵相通,他们并不仅仅只是肉体上的相互满足,灵与肉的合一,才是他们的追求。

苍冽嘴拙,不懂得如何向白宁表达,只能在每次白宁攀上情慾的高峰的时候,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反覆呢喃着:「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白宁懂,却无法回应,就以热吻来阻止苍冽的誓言,他不想听,不想听,他不要一生一世,他只要苍冽的一时之好,这样即使有一天,他们之间什麽也没有了,至少他还有这段回忆。

一次次的得不到白宁的回答,一次次的失望,让苍冽整个人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冰冷,直接从千年冰山上升到万年冰山的程度,方圆三丈之内,除了白宁之外,无人敢近身。

终于有一天,苍冽无声无息地走了。走的时候什麽也没拿,怡兰苑里乾净整洁得就好像从来就没有人住过一样。

「苍公子也眞是的,每次走都不打一声招呼。」景儿来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免不了跟白宁抱怨了一句。

可是白宁知道,苍冽走了,他垂下眼,没说什麽,那一晚,他坐在苍冽常常待着的阁顶上,吹了整整一夜的冷风,泪被风乾在面颊上,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流泪。

苍冽走的第二天,闻讯的叶家兄弟也走了,走之前叶玄衣特地跑到白宁面前冷嘲热讽:「啧啧,还眞以爲你有什麽狐媚手段,能把苍大哥迷得神魂顚倒,这才几天呀,哼哼,不过如此。」

白宁斜着脖子,朝他妩媚一笑,道:「咱这一行,讲求的就是一个迎来送往,小公子若是不信,咱打个赌,改天苍大爷一定会回来看我。」

叶玄衣脸色一变,阴恻恻地扔下一句「就怕你没那个命等到他回来」就走了。

白宁听得心头一跳,叶玄衣的这句威胁,他可不敢当做是小孩子的戏言一笑了之,于是乾脆挑了个黄道吉日,宣布摘牌,将刻着自己名字的招牌摘了下来,从此以后专心当他的老鸨,不再接客。

至此,南馆里只剩下尚琦一枝独秀,表面上南馆再无人明争暗斗,实际上,爲了把尚琦这个红牌挤下去,那些新进的小倌们,却展开了殊死之搏。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种事情在南馆每隔三、五年就上演一番,已是寻常事。

白宁看在眼里,却没有去管他们,只要闹得不是太厉害,他乐得让他们去搏,因爲他们搏得越厉害,南馆的生意就越好,至于想要成爲新的红牌,不是白宁看不起他们,而是那些小倌们没有一个具备成爲红牌的潜质,想把尚琦挤下去,再过十年也办不到。他跟尚琦斗了这麽多年,还不清楚尚琦的底细?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现在白宁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自己亲手买回来的几个孩子,一个个调教出来,几年之后,他要亲眼看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把尚琦给挤下去,那才叫舒心。

但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白宁就这麽一点心愿,终究还是看不到它的实现,仅仅只平静了一个多月,南馆就出事了。

白宁失踪了,失踪得非常突然,景儿只在门外听到他一声惊呼,跑进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被窝还是热的。

开始景儿还以爲白宁是在跟他玩捉迷藏,以前白宁偶尔犯了小孩子脾气,就会这麽捉弄他,可是里里外外找了三遍,景儿连喉咙都快喊破了,也没见白宁出来,才知道事情眞的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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