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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落我心(44)

以一敌五,他虽表现的游刃有余,我却看得暗自心惊。如此下去,纵然他能杀光所有的人,他也会心脉耗尽,萎谢而死。抽起断落间,雪白的地面上沾染上了殷红的血迹,极致妖娆,像是冬日里怒放的红梅。

那五人武功修为皆非泛泛之辈,宁远之拼尽全力,到现在一番恶战下来,虽砍杀掉三人,然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伤势却是愈加重起来,身上的口子划了一道又一道,鲜红染布了他身上的锦袍,亦使得他的步履微微有些踉跄。

他杀意盎然的眼神里有汹汹的火焰在固执的燃烧,似来自地狱的修罗,不禁让人心生敬畏。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血腥味,我强压下呕意,专注的看着他们最后的搏斗,只要胜了这一仗,纵然你只剩下一口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将你治好的……

只见那两人忽的对视一眼,我心里忽的产生不好的预感。然而我还未来得及叫宁远之注意,他们便在瞬间分开,一个人紧紧缠住宁远之,一个人忽的拔剑冲我刺来,我听见宁远之惊慌的大喊,“御儿小心!快躲开!”他声音急促,焦急与担心之意露于表面。

我却仍旧没有动,待那人走进,才借着巧力猛地将手中的银针甩出。许是他从未料到我如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向他发射暗器,他的眼猛然瞪大,不可置信的望着我。而他心口处的三枝银针亦在此刻闪烁的尤为刺眼。他的剑缓缓脱落,而后,他的眼微微一眯,眼中寒光渐盛,那里面有着深刻的恨意。

我一惊,未待我反应,他却倾注仅余的全身力量单手劈来。胸口钝痛袭来,一口血喷散出来,身子受到冲力猛地往后推移。双脚在地上滑上深深一道雪痕。我脑中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轻飘飘的坠落感。风擦耳而过,呼哧哧的,眼前一切的景物都在倒退。云雾在身下散开又在眼前迅速聚拢。我恍惚听到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如此也好,终是一种欠还的方式。季韵冶,只愿你不要怨我,执手到老终归是一种奢望……

身子飞速下落,我眼角的泪滴在风中被吹开,心中有种解脱的快感。俗世种种,滚滚而去,终如浮云一场梦。此生,负债太多,来生,我亦不想再多作偿还。只愿,后世,我们彼此之间只是那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谁又是谁生命的过客,落叶旋落,再也不留一丝痕迹。

“我不许你死……”身子兀然一紧,我睁眼望他,他手中的剑入石头三分,颤颤巍巍承载的我们俩人的重量。“哥……”我微微哽咽,你又何苦为我做至如此,值得么?

他苦笑一声,眼神专注的望着我,缓缓道,“御儿,若有来世,我发誓我再也不会放任你在我身边走过,纵然你狠我也好,恼我也罢。我也要将你牢牢的锁在我身边……此生,顾虑太多,才终至今天这般境地。这是我一生之中唯一后悔的事……”说着,他微微低头轻柔的在我额上印上一吻,低声道,“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哥……”我眼角酸涩,你我都知,现下这般境况,根本就无法生还,就算应你的愿望又当如何?

“叫我的名字”他微微一笑,道,“叫我远之……”

“哥……”我一惊,抬头望他,却见他目光坚定。我重重闭了闭眼,哽咽道,“远之……”

“好”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呵……真好听……”“你记住,你从未欠过我些什么,因为你所欠的一切都已偿还了……”背上忽受一击,雄真的内力形成一股助力,竟猛地将我往上退去。同一刻,剑身折断,他含笑的眼眸在我眼前一闪而逝。

过去种种,历历在目。

“御儿如今大了,竟也不哭不闹了……”

“呵呵……我的御儿终于长大了……长得愈加得好看了,想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呵呵……你想要的哥都会给你……你不想要的……”心,也给了你。

“还是这么孩子气!好象永远也长不大一样……”

……

风景亦梦

“你告诉朕,他都足足昏迷了三个月了,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季淮筠双手一挥,案几上的茶盏应声落地,噼里啪啦如惊雷般响起。“朕看你是老了,也不中用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那人颤抖着声音说到,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宁大人他心……心脉受损,气血不足,再……再加上宁将军的死让宁大……大人深受打击,是宁大人自己……不……不愿意醒来……老……老臣实属……”

“来人!给朕将这老东西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让他想清楚了!这治愈法子他是想得出想不出!”声音暴怒,全然失去平日的冷静,却是冰冷的吓人。

侍卫齐声应答,而后三步跨上来,强硬的将地上的瞪大着眼睛颤抖着双唇说不出一句话的老臣反手拽起。老臣直到被拖到门口,才猛然惊醒,哭喊着大声叫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季淮筠眉头紧皱,脸色更沉。侍卫见状,手上的动作不禁愈加快起来,三下两下就将老臣完全拖了下去。直到院落里响起了老臣嘶声裂肺的嚎叫声,一下一下,听的人心都颤抖起来。季淮筠疲惫的坐在床边,闭眼淡声道,“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便在瞬间跪拜在地上,恭敬的道,“参见主子!”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他揉揉眉心,转眼失神的望着床上那抹苍白却仍不失绝美的脸。

“回主子,余清与欧阳克早在主子南下利州的时候就从宫内消失了!属下查找多日,竟未发现有任何他们的行踪。请主子惩处!”

季淮筠没有说话,只是度步至床边,轻柔的抚摸那人苍白的脸颊,动作充满疼惜。良久,只听他喃喃道,“御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二王爷怎么样了?”

“回主子,二王爷近来足不出户,甚至连房门也甚少踏出。属下探知,二王爷好似自那次与我们交手便元气大伤,现今伤口未愈,隐见衰败之兆。”

“衰败之兆?”季淮筠冷哼一声道,“他以为朕不知道,利州之行,他竟暗中集结势力,意图架空朕!可惜啊可惜,他万万没有想到,朕多年来布下圈套,就等着他来跳。暗杀的人给他下了药了?他也不至这般不经打……”

“属下不知,只知那日他似是要往战场上赶去,后来,不知是听到什么消息,他一下子乱了心神,才被我们有机可乘。再者,后来他还与北疆之人交战,想是那时中了毒吧……”

“好了,你退下,继续去寻找余清和欧阳克!十日之内,朕要听到朕想听的消息!”

“是”

……

“御儿,你可听到了?”

季淮筠伸手替床上那人拢拢被子,笑着淡淡道,“你不醒来,怕是连他最后一面也是见不到了……”感觉床上那人睫毛轻轻的颤动几下,他自欣喜中嘴角却慢慢浮上苦涩,“你莫要怪我,我再也不想承受失去,如今,虽他犯了谋反欺上之罪,可我也并非非要他死不可,我给你半个月,若是你不想他死,便醒来看看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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