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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坠落(197)

伊森的喉结上下滑动,嘴巴张开,却没能说出话来。

“你父亲在这里坚持了很久,大概几天前才终于被感染了。”阿古达慢条斯理地说着,“如果不能尽快研制出血清,他很快就会和其他的感染者一样,变成一个怪物。”

伊森想要上前,但是那两个士兵马上用枪抵住亚德里安的头颅,另外几道狙击枪的红外线点也飘在亚德里安全身各处致命点。或许他的速度可以快到瞬间杀掉那两个持枪的士兵,但是如何解决那些不知躲在哪里的狙击手呢?

亚德里安的头被顶得微微一偏,却连挣扎都没有。那双眼睛一直定格在伊森身上,连眨都没有眨过。

伊森不得已停住脚,眼眶一阵阵干涩的疼痛。他深深吸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你们要我怎样。”

“我们要你自己把这个注射到身体里。”阿古达说着,将一样东西扔到地上。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滚到了伊森脚边。

是一只泛着熟悉的淡蓝色的针剂。

序神之卵的溶液。

伊森愣住了,他没想到伊芙星竟然向地球联盟馈赠这么奢侈的礼物。难道知道他不能完成降神仪式后,便要毁灭他吗?

这是奈亚拉托提普的意思?还是说地球联盟有什么别的得到序神之卵的途径?

“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个?”伊森问。

阿古达有些傲慢地微微扬起头,“伊芙的所有序神之卵也是在新生星球上找到的,他们能做到的事,我们地球联盟自然也能做到。只不过以前我们无法操控这些东西,但是经过火星实验后,我们知道了你可以做到,那么也就是说,任何初期感染者都有可能做到。”她微微顿了顿,继续说,“好吧,或许他们只能做到你的一半便因为身体分解死去了,但反正他们已经没救了,我们只是帮他们早点解脱。”

伊森的拳头死死攥紧,骨节发白,“我父亲……是你们令他感染的!是不是!”

“不这么做,你怎么会配合?更何况只有当对你重要的人被感染后,你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多么罪恶,你才会配合我们研究血清。放心,我们给你的序神之卵溶液是经过稀释的,根据你之前的表现来看,应该不至于杀死你。”阿古达用一种就事论事的语调说着,“现在,是你做选择的时候了。”

对于议员来说,这一次会面是非常冒险的。如果伊森决定不顾亚德里安的死活,那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即使军方有时间引爆已经被埋在空间站内部的核弹杀死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像人类的怪物,但也同时失去了利用传染源研究血清的机会。

伊森望向亚德里安,后者看着他,忽然张开口,迟钝地说道,“走……”

只是一个字,却另伊森湿了眼眶。

有这一个字,他便知道自己这一趟不算白来。他缓缓蹲下身体,抓住了那只针剂……

第122章 预言之地(8)

就在伊森抬起针剂, 打算将它按在自己的手臂上的瞬间,一直安安静静的亚德里安却突然如同暴怒的雄狮一般发出了可怕的怒吼,猛然间向前扑了过去。他的爆发毫无先兆,力气大得吓人,而且正好发生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伊森身上的时刻。一名抓着锁链的士兵毫无防备之下脱了手,而另一个士兵竟然被一把带翻了。

亚德里安一把扑倒了阿古达议员,张口撕咬着议员颈部的防护服和头盔的接缝处, 竟然一下子就扯开了。一直冷静镇定的议员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无论如何无法摆脱身上疯狗一样的男人。这一切发生太快,伊森身后的触手如闪电般刺穿了五名企图开枪射击亚德里安的士兵的咽喉。

但与此同时,远处的几名狙击手也开了枪。

亚德里安的身体剧颤,连中数弹, 垮塌下来被议员翻到一边,黑色的血从的身体下蔓延开来。伊森却像是自己被击中了一般,恐惧地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用身体为亚德里安挡住了几发子弹。等到射击终于停止,伊森才敢微微动弹,翻到一边, 轻轻摇了摇亚德里安的肩膀。

那议员就像是受惊的小女孩一样哆嗦着爬向一边, 捂着防护服上的裂口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跑走了。而伊森根本无暇理会她。

父亲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不知是死是活。伊森不知道自己的手在颤抖,他将父亲抱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怜惜的动作轻轻抚摸着父亲的脸颊, 口里用和手一般颤抖的声音呼唤着,“醒醒啊……别死……别死……醒来啊!”

他不敢去看父亲身上多处冒血的弹口,但是父亲的血正在他腿上蔓延,渗透他的衣衫。他的眼泪落在亚德里安那已经开始浮肿的脸上,拉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如奇迹一般,亚德里安慢慢睁开眼睛,那迟钝呆滞的目光深处,仍然残留着一丝属于人的熟悉神采。他望着自己养大的孩子,脸上都是黑色的泪痕,即便知道他做了多么可怕的事,可是这个时候仍然哭得像小时候一样。

他的舌头肿胀笨拙,已经难以把话说清楚了。蚀骨的寒冷侵蚀着他的皮肤,好像要将他冻成冰块。他抬起手,抓住伊森的手摸了摸,说,“逃……”

这是他此生说的最后一个字。

之后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似乎很痛苦似的皱起了眉,手痉挛一般抓了几下,然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此停止了呼吸。

伊森注意到他瞳孔中某种东西就此定格,他的身体似是突然失去了支撑瘫软下来,他紧紧抓着伊森的手也垂落下去。伊森一瞬间不能相信这是现实,他的父亲亚德里安.埃尔德里奇已经死了。明明好像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带他去水族馆的记忆还那么鲜明,但是一转眼,父亲早在死亡前就开始腐坏变形的身体就躺在他的怀里。

伊森紧紧抱着亚德里安的尸体,微微前后晃动着身体,发出压抑而无所适从的哭泣声。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和父亲说清楚,没来得及道歉,没来得及问他母亲葬在哪里。

他甚至都没机会再叫怀中人一声爸爸。

不过短短几秒时间,他连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也失去了。

他仰起头,发出一声悲兽般的哀嚎。黑色的泪水弄花了他的脸,令他看起来可怕又可怜。

却在此时,一枚散发着淡蓝幽光的针剂从对面的房子里射出来,刺入伊森的脖子。一种烧灼的剧痛迅速蔓延至全身,伊森不得不放开父亲,慌忙拔下脖子上的针剂。躺在他掌心的是一枚类似麻醉针的东西,只不过里面装着的是淡蓝色的序神之卵溶液。

在迅速燃遍全身的痛楚中,他愤怒地嘶皞起来,而后不甘心地瘫软在地上。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一队特种部队士兵小心地接近,手中拿着与以前类似的那种泛着蓝光的网。为首的队长对着耳麦末端的人汇报,“他似乎昏过去了。”

“很好,马上给他注射足量的针剂,然后把他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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