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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44)+番外

楚桑抖了一下,难受,怎么不难受,他这当了太上皇,日子却比以前更难过了,被人困着养着,跟他那只会叫万岁吉祥的鹦鹉一样,呆头呆脑的被人玩弄着。

“去——去哪里?”他反握住容愈的手,眼里逐渐兴奋:“寡人可以去哪里?”

青年眼里毫无杂质,黑透透的,他甚至都看得清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

“天大地大不都是您的地方,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啊。”容愈冷削的脸似不自然般,“微臣会陪着您的。”

离了这高墙,外头就是锦绣江山,他活了半辈子都没自在过,现在任性一回又如何,反正他都是入不得祠堂进不得黄陵的败类了,老破罐子还怕什么摔的。

“那你怎么办?你才刚刚——”

“这事微臣以后再跟您解释,先换衣服。”

容愈迅速拿出一套太监服以及出宫腰牌,口里说着等会出宫检查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

滔滔不绝的话忽然停住,青年看着眼前还是头发披了满身的人,咳了声,道:“陛下——您的头发要梳好才行。”

“寡人不会梳。”楚桑看着刚才青年塞到他手上的梳子,有些委屈:“那么长,寡人怎么可能会。”

容愈白得过头的脸皮似乎有热气上窜,从楚桑手里接过梳子,“那……微臣来吧。”

他忙不迭跌的点头。

他按捺着剧烈跳动的心,混在容愈安排好的太监队伍里,略微埋着头,一路顺利的到了庆宫通行出宫检查的地方。

前方的青年淡定的将出宫牌子交给负责检查的太监,并用下巴示意后面的那群小太监们:“这都是出宫采购的。”

“行,走吧,记得准时回来。”负责检查的太监粗略一看,就挥手放行了。

异常的顺利啊,楚桑一搓手心正密集出着的汗,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哎,等等,你停下,停下。”本来还在跟其他侍卫聊天的太监忽然一个抬头,手指往那列太监队伍里一指,不偏不斜就正中楚桑那儿。

“你哪个宫的啊?怎么那么眼生啊?”那似男又似女的声音刺耳的响起。

“那个啊,是新来的。”在前头的青年不咸不淡的解释了句,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急躁。

“嗯,新来的。”他略带沙哑的回应了。

“呵,我说呢,多大年纪呀?”也不知道是不是门检的工作太过无聊,这太监就一副想找人逗弄,捉弄新人的架势。

楚桑脸不可避免的红了红,忍下老泪纵横的冲动,挺艰难的道:“十八……”

楚家的脸,真的都让他这个不孝子丢光丢尽了。

“嘿,不说还真看不出,一看就是新来的——”那太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继续挥手:“走吧走吧,快去快回啊。”

他看着前头青年肩头似乎一下子松了一点,看来是躲过一劫了。

一踏出宫门,似乎外头的阳光都明媚的几分,明媚得他几乎老泪都争着往外挤,再走几步,就会离楚烈更远了。

他走了,把儿子留在那里面,楚烈知道他走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一定是难过的,一定会很委屈。

这样一想,脚步就不由自主的慢了,后面的小太监一个没刹住脚,就踩在了他脚后跟上。

“后面怎么了?”

青年走了过来,蹲下扶了一把,楚桑恍惚不定的看着后方的沉黑毫无人气的宫墙,再看看前方笔直康庄的官道,御沟水道旁,尽植荷莲,杂花相间,望之如绣。

这条御道是当年工匠花匠们按着他的要求修建的,每次策马归来时,踏着繁花,踩着春光,那欢乐不知愁的样子,真的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容愈似看出他的心事,手没有放开,越发的用了力道,暗示着:“该走了,晚了回来,会受罚的。”

他闷着头,嗯了声。

再不走,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痛苦寂寞,答应了楚烈,自己的把自己沾上肉酱送上门让别人当酱骨头啃。

他还没有吴刚伐树的毅力,明明有嫦娥在旁呆着,还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真没这个毅力了。

老天都快把他身边的人都快拔光了,他一棵老烂木头,快撑不住了,如果毅力不成,那就躲开好了,这样一想,他脚上似乎也有了力气,越发加快了脚步。

第51章 万岁第四十七声

容愈似乎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他只需要好好跟在青年后面就万事大吉了,出了皇宫,天空一下子都高远了透彻了不少,让他一直沉压着的背脊也弹正了。

从马车小窗往后看去,只看到迅速后退的林间景物,阳光透下树荫斑驳,一切都万分愉快美好。

美好的都让他这个干瘪的老豆芽快重新冒芽了。

他头还支在窗外看着风景,山路不平,一个颠簸就让他失了平衡,一头磕在了窗边的木头上,砰的一声响惊动了正在赶车的容愈,青年急忙拉开帘子,“怎么了陛下?”

他捂着额头,忍着痛,“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寡人没事……”

青年停下马车钻了进来,万分小心的掏出手帕,小声说道:“怎么了陛下?给微臣看看?”

楚桑只好讪讪放开手,露出磕青肿的额头,眼睛痛的要发潮了,含糊着:“撞到了……”

容愈啊了声,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找出一支小瓶子,倒了些药膏在手帕间。

“这里抖,陛下您要坐稳点。”

被额间冰冰凉的药膏刺得说不出话,他倒吸一口冷气,头却越发晕眩起来,只好扯了扯青年衣袖,很是痛苦眨眨眼:“寡人难受……”

青年忧急:“哪里难受?是头痛吗?”

“寡人哪里知道……都痛。”

半晌,容愈才找到原因,松了口气:“陛下是受凉了,刚才一直在吹山风就会着凉。”

“……”

青年沉思一阵,将马车赶到路边上停着,看着正开始打喷嚏的楚桑,温声道:“陛下,这条路很安全,吃点东西先。”

连打好几个喷嚏鼻头红红的人摇摇头,“寡人不饿……”

他是真的不饿啊。

容愈摆出提前准备好的干粮,这种地方肯定没什么热食,也只能先用大饼馒头充饥了。

他看了眼体型庞大富态的大白馒头,颓丧道:“寡人真不饿……”

“可微臣听到陛下肚子在叫了。”

“……”

在刑部待久了的人,说话真的要这么一刀见血吗?楚桑老脸瞬红,吸吸正堵着的鼻子,他是真没饿,可在宫里那么多年,从午膳到晚膳都是定时定量的,这肚子被养惯了,一到时辰就自动自觉的来提醒他……

陛下,要用膳了。

他只好接过青年撕成小条的馒头,用水润润喉咙,看着四周的秀丽风光,状似随意问:“刚才,寡人肚子真饿响了?”

容愈咳了声,削瘦的脸有点红晕,“嗯,响了,肯定是饿了。”

两人说完,都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气氛的为妙让两人都避开视线接触,只顾着埋头解决手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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