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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96)+番外

“去烧些热水来。”

常禄有些为难,犹豫稍许,到底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垂头往烧水的灶头间去了。

盛琸将人抱到了软榻上,冉元白一离开他的桎梏,立马双脚落到地上,作势要逃离这间屋子。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做什么这么害怕?”盛琸好笑地扯着他细瘦的胳膊,将人拉回榻上。

冉元白被他轻轻松松拉回去,有些不太开心,用力挥开了他的手。

盛琸倒退一步,眼里满是无奈。

他蹲到冉元白面前,好声好气劝道:“你的手受伤了,我要给你上药包扎,你就待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就让你走好不好?”

冉元白垂眼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一片血肉模糊,只是动一动指尖,就会升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被嬷嬷发现我不在屋里,她们会生气的。”

盛琸这是第二次听他说话,第一次听他说这样长的句子。

他还以为他已经被虐待的话都不会说了呢。

“这大半夜的,应该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不要紧,我去和冉大人说。”盛琸仰头看着他,笑道,“就说你在我这里玩,玩累了睡着了,这才忘了回去。他们不会怪你的。”

冉元白同样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是客人,你在的时候,他们当然不会怪我。等你走了,主母就会找我算账了。”

这话简直不像个孩子说出来的。

盛琸惊诧地眨了眨眼,声音依旧轻柔:“那我也不能就这样让你回去啊。”

他起身走到角落的一只木柜前,从里面取出伤药和绷带,还有一把银鞘的匕首。

将东西放到榻上,盛琸拍拍小几,让冉元白将手伸过来。

冉元白盯着他没动。

盛琸唇角含着笑,也不急。

小几上的油灯忽地爆出一朵油花,冉元白将手伸了过去。

盛琸没来由想起他父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耐心的人不一定都是好猎人,但好猎人,一定都是极有耐心的。”

他握住那只伤痕累累的手,用烤过火的匕首小心将瓷片碎渣一粒粒从肉里挑出来。

挑到一半,常禄回来了。

他拎着一桶热水,倒一些进铜盆里,再浸入干净的棉布,恭敬端到了盛琸面前。

盛琸挑完碎渣,将匕首丢到一旁,不由分说拉着冉元白的手进伸进水里,用水流去清洗血污和伤口周围细小的碎渣。

冉元白猛地咬住了唇。水有些烫,刺激着伤口,水从四面八方簇拥过来,形成绵密的刺痛。

直到冉元白身体的颤抖不可忽视,盛琸才像刚意识到什么似的,抱歉地将他的手快速扯出来。

“是我不好,忘了该用冷水的,冷水疼得好些。”他单手拧干棉布,替对方小心翼翼擦去掌心上淡红色的水迹。

“这几日不要碰水,明天记得再到我这儿来,我给你上药。”

冉元白静静坐在那边,没有回话。自他向盛琸伸出手后,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默。

盛琸将金疮药均匀洒在伤口上,到包扎时倒是犯了难。他到底没有做过这样服侍人的活儿,不太熟练,包的不好看就算了,还影响活动。

最终他叹了口气,放弃了:“看来我是不成了。”他招手让常禄过来,“你来吧。”

常禄连忙上前接手,三两下就给包好了。

盛琸颇为满意地拉着冉元白的手来回翻看,就跟看自己辛苦拓下的书画名碑一般,透着股自得。

冉元白不耐地抽回手,一声不吭跳下软榻就往外走。

不多会儿冷风吹进屋里,再是传来关门声,人就这么走了。

常禄盯着房门方向不满地小声道:“连声谢都没有,真是个白眼狼。”

他话音方落,就听那头盛琸打了个喷嚏。

这可把他吓坏了:“殿下,你是不是着凉了?”

第63章 《八》盛琸x冉元白

冉元白并非对生母的死毫无感觉,他也悲伤,他也怨憎,他也会在午夜梦回时梦见那双在半空中摇曳的腿。可只要他表现出一星半点恨意,蒋氏必然对他会有提防之心,为防夜长梦多,说不准要直接拿他填井。

他只能听话,只能隐忍,只能为了活命活得猪狗都不如。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洗好?”蒋氏派来的两个老仆妇,都是她身边信赖的老人,与她臭味相投,很会磋磨人。

寒冬腊月,冉元白蹲在院中,卷着袖子,身前是一大盆浸在水中的脏衣服。他如何也是个小少爷,日常一应却都需自己打理,甚至还要替两个老妇洗衣叠被。

黄嬷嬷见冉元白不作声,心里暗骂声小哑巴,上前踢了一脚木盆,将里面的水踢得晃晃荡荡,泼了冉元白一裤腿。

“我右手不小心划破了,只能用一只手洗,这才慢了。”冉元白垂着头站起身,视线盯着两条湿漉漉的裤腿。

“伤了?”黄嬷嬷打量他两眼,忽地上前一把抓起他的右手,见上面整齐包着绑带,立时阴阳怪气起来。“还真是伤了。只不知这次又是哪个小贱人如此体贴,给您包得这样好?”

冉元白在府里过得不如一个下人,有些新来的丫鬟不知道他身份,见他一个孩子这样可怜,总会起恻隐之心。上次有个小丫头偷偷给了冉元白一个包子,被黄嬷嬷知道了告到蒋氏那边,那丫头第二天便被发卖了。

黄嬷嬷以为这次也是哪个新来的不长眼,要挑战蒋氏的权威。

冉元白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并不张嘴。

这样的对峙时有发生,黄嬷嬷对着那双漠然的眼睛,蹙起眉心,心里不太舒坦。

“看什么看小杂种!瞧你这张死人脸,真是丧气。”她加重手上的力道,直到冉元白脸上现出吃痛的表情,这才冷笑着将冉元白掼到地上。

“别想偷懒,今天不洗完不准吃东西。”说完,黄嬷嬷摇摆着一身肥肉,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冉元白握着自己的右手,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起来。

那一盆衣服他直洗到月上枝头,洗到肚子发出一声声饥饿的嗡鸣,手冻得通红,连弯曲都会产生剧痛,这才全部洗好晾好。而等着他的晚饭,也不够一个冷硬的馒头。

吃了还是饿,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只是一天,原本整洁干净的绷带已经脏成了灰黑色。

他摸着瘪瘪的肚子,看向与临院相隔的那堵墙。

那个人说,要去找他换药……

“阿嚏!”盛琸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常禄和福来惊得好一阵忙活,端茶的端茶,递帕子的递帕子。

福来抱怨常禄:“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怎么就让主子染了风寒了?回去大总管知道了铁定不能绕了我们。”

常禄嗫嚅着,心里也十分委屈:“我……不是……”

“好啦,别吵了。”盛琸润过嗓子,将茶盏放回托盘上,打断两人对话,“你不说我不说,大总管怎会知道。不就是风寒吗,过几日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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