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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93)+番外

“殿下千岁,福寿安康。”冉元白单膝跪下,视线低垂。

殿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殿内的温度让冉元白觉得憋闷,喉咙一痒便咳嗽起来。

他不敢咳得太大声,便用手捂住了嘴,咳得身体都在颤抖。

盛琸放下书册,再不能无视他。

“来人。”他撑坐起来,将书本往小几上一扔,开口叫人。

殿外值守的太监闻声而入,路过跪在地上的冉元白时,视线不敢有一点偏移。

“去煮些润肺的梨汤。”盛琸沉着脸道。

太监躬身应下,倒退着出去了。

冉元白依旧跪在那里,盛琸不叫他起,他便绝不会起。

早在太监进来的时候他就不咳了,但由于先前咳得太凶,呼吸带上些喘。盛琸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看向对方,眼眸少见的泛着潮湿。

“你身为陇右节度使,为何回京不第一时间来宫中见我?”

冉元白眼尾含着一点绯红,朝盛琸裂开一抹笑,答非所问道:“我身上有病气,别叫过给了殿下。”说着就要膝行着往后退。

盛琸眉心蹙得更紧,绣着精细花纹的袍服垂到地上,跟着冉元白一退一进。

冉元白退了两步看出他的意图,顿在那儿不动了。

“殿下……”他声音里透出无奈。

“冉元白。”太子冷冷打断他,“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

冉元白一愣,有些混沌的大脑一时想不起他指的是什么。

盛琸缓缓蹲下,直视他道:“我说过,我不要爱侣,只要忠心的臣子和听话的狗。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冉元白想起来了。

那时杨家获罪,前太子妃杨氏被一杯毒酒刺死,太子枯坐殿中一日夜,他担心太子忧思过度,深夜悄悄潜入东宫见他。

盛琸见到他并不意外,就那样不言不语,带着些倦怠地看着他,像是一具仍然枝繁叶绿,却即将枯萎的树木。他的根系深扎在这座冰冷的皇宫中,无处可逃,只能任由自己一点点被土壤中的毒侵蚀,从内腐烂。

冉元白大着胆子跪到他面前,握住了对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盛琸,紧张得手心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出汗。

盛琸仍然无声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很麻木。一双眼微微垂下,分明瞧不出一丝的情绪波澜,冉元白却觉得对方在认真地审视他。若他接下来说的话有一丝一毫差错,对方便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殿下,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您,永远留在您身边。”他像是捧起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而恭敬地捧起盛琸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郑重的一吻。

太子没有因他的无礼而恼怒,他静静看他半晌,忽地掐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我不需要爱侣,我只要最忠心的臣子,最听话的狗,一个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人。”

坐到这个位置,情爱便如指尖尘埃,根本无足轻重。一个君王若沉迷于社稷之外的东西,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真就太可笑了。

“是,我知道。”冉元白眼里没有失落,全是爱意,“我……”

时光流走,岁月更替,一样的大殿,一样的两个人,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我愿做殿下最忠心的臣子,最听话的狗,为您剑锋,披荆斩棘。”冉元白回忆着那个夜晚,将当初对盛琸发下的誓言又说了一遍。

这话是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能安抚太子的良药,他所求的不过如此。

盛琸眉心稍展,手指掐住冉元白的下巴稍稍抬高:“你只需照我说得做,我不需要一个总是忤逆我的臣子。我想见你就见你,想碰你就碰你,你不准退后,更不准拒绝我。”

冉元白被迫抬起头,眼里没有愤怒和委屈,只有满满的对于盛琸的迷恋。

“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忤逆你。岁淑,你原谅我吧。”

他对盛琸便如信众对待神明,敬爱依恋,痴迷向往。所有与盛琸为敌的他都憎恶,所有盛琸的命令他都遵照,就算盛琸让他即刻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执行。

盛琸无需爱侣,他也不需要。“爱侣”太浅显,岂是他们的关系能够概括?

盛琸闻言松开手指,眼中升起一些温度。他去牵冉元白的手,将他从冰冷的地上拉了起来。

“你还病着,快起来吧。”转眼间,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润亲善的太子。

盛琸牵着人坐到罗汉榻上,一左一右,中间有小几相隔。

“上回你走得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你。”太子的手越过小几,抚上冉元白没什么血色的面颊,“陇右已定,你过了惊蛰再回去吧。”

此时正月都没到,离惊蛰少说还有一个月,陇右方定,冉元白原先准备过了十五就走的,现如今倒不好提起了。太子才消气,他此时提了,对方怕是又要觉得他忤逆。

“父皇怕是不好了。”许是看出冉元白的犹豫,盛琸轻哼了声,收回手道,“太医今日回禀我,说针药其下,过完这个年该不是大问题。”可这年后会如何,太医没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

裕安帝被叛军胁迫,惊吓过度,谋逆平定后便大病不起,成了半瘫之人,能一口气吊到现在,太医们也都尽了力。

天子驾崩,冉元白怕是前脚刚到陇右后脚又要回来,还不如留在长安,等他换上龙袍,登上帝位再走不迟。

冉元白听懂了他言外之意,沉吟片刻道:“那我先遣张素回去。”

两人说着话,方才领命去炖梨汤的太监便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张托盘,托盘上是青花瓷的一只炖盅。

“殿下,梨汤好了。”

盛琸虚指了下身旁人道:“给冉大人呈上。”

太监恭恭敬敬将托盘摆到了冉元白面前,还替他掀开了有些烫人的盖子。

热气随着清淡的梨香缓慢飘散开来,冉元白盯着眼前这盅小小梨汤,一向给人阴寒印象的眼眸瞬间柔软起来。

太监退了出去,盛琸见冉元白愣愣盯着眼前的瓷盅,催促道:“做什么发呆?”

他笑着去拿勺子,勺了一勺琥珀色的梨汤送到唇边吹了吹,又递向冉元白。

“阿元要好好养身子,别总让我担心。”

冉元白沉醉在他的笑里,不自觉也笑起来。他凑上去含住勺子前端,将清甜的梨汤吮进嘴里。

太子对他的温顺十分受用,正要收回手,被对方双手合拢了一把攥在掌心。

“岁淑让我做的,我都会去做。今后我一定不再生病,不再让你担心。”

别人说这话,可能只是为了讨好他。可盛琸知道冉元白不是,他将他的话奉若神言。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大魅力,叫这个人如此全心爱戴。

喝完了梨汤,盛琸又留人坐了一会儿,冉元白直到丑时三刻才离得宫。

第61章 《六》盛琸x冉元白

冉元白说起来也是官宦出生,他的父亲正是前太原县丞冉光。不过他并非冉光嫡子,只是一个妾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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