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姐夫(55)+番外

胡荣生一年来个两三回,两人就算没什么感情,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对方虽说也是觉得他可怜才会对他多分善意,但好歹是拿他当人看的。谢卿对他心存感激,后来两年对方渐渐不来了,他有时想起这么个人还会生出些失落。

谁能想到,两人竟这样猝不及防地重逢了。

还是在厉渊面前。

谢卿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踏实,就想趁着晚饭前与胡荣生沟通一番,也好让他席间说话有点分寸,别什么话都往外倒。

他偷偷摸摸出了门,请院里伺候的女婢领他去见她家主人。

女婢倒是和气,没问什么便领他去了。

胡荣生现在生意繁忙,虽说不用自己跑商了,但一日也难有清闲的。

小厮来报时,他正在书房对账,听到是谢卿来了,忙不迭起身迎了出去。

他到偏厅时,见谢卿背对他站着。

他笑着上前:“卿卿……”

谢卿闻声回过头,他洗了个澡,还换了身干净衣服,虽说脸上仍有些疲惫憔悴,但也是十分光彩照人的。

胡荣生眼中透出些怀念,谢卿却在见到他的一刹那变了脸色,踏着重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襟。

“卿卿你这是做什么?”胡荣生无措地一再后退,最终后腰抵在了一张桌子上。

“别叫我卿卿,我现在是谢九郎,叫这么亲热做什么?”谢卿抓着他不松手,“我警告你,等会儿饭桌上你可别乱说话,不然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他疾言厉色的,胡荣生怔怔看他半晌,却不怒反笑。

“你一点没变。”他轻笑着,全然不在意谢卿的无礼,“看来是过得不错。你那姐夫,怕不是真的姐夫吧?”

他也算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说得露骨些,两人有没有睡过他一眼便知。谢卿对他姐夫如何,他都不用一眼,只消半眼就知。

他以为厉渊和谢卿是怕别人非议,这才瞎编了个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好引人耳目。

谢卿摆手,异常实诚:“是真姐夫。睡过才知道是姐夫的。”他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你姐姐呢?”胡荣生抚了抚前胸的褶皱,坐到了他边上。

谢卿执杯的手顿了一瞬才接上:“死了,家里人都死了。”

胡荣生静了一静,谢卿之前有次无意中跟他提起过家人,瞧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的时候眼里却闪着光。

他心里叹了口气,突然注意到了谢卿左手上的伤。

“欸你这手怎么了?伤着了?”

他想去碰,谢卿一下避开了:“别碰。被门夹的。”

只要是自己不想说的事,他就能面不改色一丝停顿也无地扯谎圆过去。胡荣生知道他脾气,脸上明摆着不信,却也拿他没办法。

两人聊了盏茶的功夫,谢卿再三叮嘱胡荣生等会儿用饭切不可乱说话,莫再叫他什么“卿卿”。胡荣生连连点头应是,差点指天发誓这辈子都只会叫他“九郎”。

到了晚饭时,他二人一同入座,厉渊等人稍后才来。

哥舒柔一见他便道:“九郎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让小白脸去叫你,看你不在还以为你去哪儿了。”

谢卿道:“我饿了,走得比较快,反正你们有脚,自己也会过来,就不等你们了。”

他说着话,一直在瞧厉渊的神色,却什么也不能从对方那张淡漠的脸上看出来。

“看什么?”察觉到谢卿的盯视,厉渊坐下时直接问出了口。

谢卿哪敢说我在看你有没有吃味,连忙低头抓起桌上筷子,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这一餐饭,胡荣生果然没有乱说话,桌上话题也根本不在谢卿身上。他说起了近来大誉百姓最关心的一件事——陇右的战事。

“犬戎人当真无信,这才几年就打过来了?要我说这次就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打进他们首府逻些城,绑了那蒙罗钿,叫他知道我大誉的厉害!”

杨庭萱道:“陇右节度使既已阵亡,陛下准备派谁去接这烫手山芋?”

接住了,这就是果腹的美味;接不住,不仅烫的满手包,还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胡荣生替下手位置的厉渊续上酒,接着道:“这人倒是名不见经传,没什么建树,履历也浅,这些年全靠严相宠信,瑞王扶持,才到了如今位置。说来奇怪,前陇右节度使是太子的人,这次不知为何竟将他推了上去。他要是建了军功,瑞王可就风光了,别的不说,对太子的储君之位,终究有弊无利。”

他这么一说,桌上几人都有了大致轮廓,一个个神色微妙起来。

“你说的这人,该不是冉元白吧?”哥舒柔道。

“正是此人。怎么,姑娘识得他?”

哥舒柔冷笑:“有幸见过两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卿一听冉元白的名字都觉得手疼,他见胡荣生酒杯空了,就去给他倒满:“吃酒吃酒,你一个经商的妄议什么朝政?”

胡荣生举杯:“这不是拿你们当自己人嘛。”

他聊得尽兴,喝得就有些多。

“厉兄,卿……九郎是个好孩子。”他冲厉渊敬了敬道,“你可要好好对他!”

厉渊没说话,回了一敬,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谢卿简直想拿桌上蹄髈塞胡荣生嘴里。

这是在干什么?嫁女儿吗?

叫他别乱说话别乱说话,吃醉了酒就开始管不住自己了!

“我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胡大哥也有些醉了,不如就到这里吧。明日我们还要赶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本是主人家说得话,谢卿看实在不行了,只能越俎代庖。

别个还没反应,厉渊倒是先放下了酒杯。

“那就散了吧。”

“欸……”胡荣生还想留人,刚发了一个音,被谢卿凶狠至极的回头一眼瞪得酒都醒了三分。

他只得讪笑改口:“走好。”

谢卿回了屋,坐凳子上歇了片刻。四周渐渐静了,他整个人却开始坐立不安,心乱如麻。他看了眼屋外,明月当空,是个好天。他决定去敲厉渊的门。

四个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厉渊就住他隔壁。谢卿出门拐了个弯,就到了厉渊门外。

他在门口伫立许久,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敲响了门。

“姐夫,你睡了吗?”

他等了半晌,没听见厉渊回他。撅了噘嘴,又敲了回门,这回敲得更响了。

“姐夫,你不开门我可就叫了啊。”

他清了清喉咙,作势就要开嗓,那头厉渊再装不了睡,骤然拉开了房门。

他垂头看着谢卿:“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叫什么?”

“我手疼,可疼了,姐夫你帮我看看。”说着他将手递到厉渊眼前。

谢卿指上缠满绷带,好端端一只手都粗了一圈,凑得近了还能闻到浓浓伤药味,厉渊瞧着,很快收回目光。

“进来吧。”

厉渊背过身去,谢卿立马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

上一篇:教主与疯子 下一篇:内有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