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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56)+番外

桌边点着烛火,谢卿将手伸给厉渊,任他在火下细看着。

四野阒然,谢卿注视着厉渊低垂的眉眼,耳朵里似乎听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姐夫……”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怕,“那日,在马上……你为何亲我?”

厉渊翻看着谢卿的手掌,仿佛真的专注于检查他的伤口。

轻浅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谢卿指尖,隔着绷带仍能被他清晰感知。

他蜷了蜷指尖:“姐夫?”

厉渊直起身:“我亲你了?我怎么不记得?”

谢卿怔愣地望着他,看他比自己还要一本正经地扯着慌,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这人,亲就亲了,怎么还不认账呢?”他一下抽回手,指着自己额角的位置,“就这,明明亲了的!”

厉渊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那处,还是同一句话:“我不记得了。”

谢卿被他无赖的态度气得不行。

他不记得了,难道那些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不成?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见着了胡荣生,让厉渊想起他过去那样的身份,嫌弃他了,这才不要他了?谢卿一时心里又伤心又委屈。

虽说他们之间睡也睡过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可厉渊却从来没亲过他,一次也没有。谢卿知道那个吻是不同的,它必定包含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他很喜欢它,也很珍惜它。

可厉渊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把这一点他所诊视的东西都抹掉了,如何让他不难过?

“你不记得就算了,我走了。”

“我送你。”厉渊也不拦他,跟着站了起来。

谢卿垮着脸走出了屋子,身后传来关门声,他一咬牙,终究不甘心,猛一回身又扎进了厉渊怀里。

“姐夫,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我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卿卿’!”

第三十六章

谢卿说完这些话后便紧张不已,脑袋埋在厉渊胸口抬也不敢抬起来。

四周空气都彷如凝滞,他甚至不知道耳边那响到叫他其它声音都听不见的剧烈心跳,到底自己的,还是厉渊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卿始终没有等到厉渊的答案,又或许,这已经是答案。他逐渐从紧张变为窘迫,一颗热乎乎的心便这样沉冷下去。

厉渊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到底在说什么胡话啊……

“我知道了……”谢卿垂着头,一脸丧气地退开几步,“姐夫你早些睡。”

他若此时抬头,便能发现厉渊看着他的目光有多么的复杂难明。

谢卿逃也似的转身就要跑,只是刚转了个身,右手手腕便被厉渊一把攥住。谢卿吃惊地回过头,却看到对方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仿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下意识做出这样的举动。

厉渊轻拧着眉心,苦恼又心烦的模样,就像九郎给他出了多大的难题。

“我……谁?”他目光一利,松开谢卿飞身向院墙处掠去。

谢卿正惊疑不定,黑暗中便传来了打斗声。

“你才是谁?为何会在胡荣生的宅子里?”来人操一口蹩脚汉话,声音倒是十分年轻,竟像还是个少年。

谢卿暗骂这小贼来得实在不是时候,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他躲在柱子后边,提气便喊:“来人啊,进贼啦!快来抓贼啊!”

他声音洪亮,传得甚广,没一会儿哥舒柔提着刀便过来了。

“贼在哪儿?”她刚从床上起来,一头长发胡乱散着,身上只穿了件亵衣。

杨庭萱听到声音也起来了,见到她这个样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这样示人?”他与谢卿左右帮不上忙,便凑到了一起。

谢卿闻言瞥他一样:“她哪里是姑娘家?你都比她像个姑娘家。”

哥舒柔提着比她人还高一些的斩马刀直直冲进黑暗中,那模样当真是猛虎出闸,势不可挡,简直比男人都要勇猛,哪里有什么姑娘家的影子?

谢卿这话简直一骂骂了俩,杨庭萱难言地看了他半晌,心里始终惦念着他的救命之恩,也不与他计较。

胡府的家丁护卫反应还算迅速,不多时便纷纷打着火把手持家伙事赶来。

胡荣生披着件外衣跟在后头,一路拨开众人到了最前。

“哪里来的小贼,敢在我胡府撒野?”他冲黑暗中喊了一嗓子,“还不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厉渊等人显是打得正酣,兵器交接声不绝于耳。

忽地,先前那少年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荣生,是我啊!”

谢卿同杨庭萱皆是一愣,再是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

这竟像是认识的?

胡荣生听到这声音立时吃惊地一瞪眼,夺过身旁家丁手中的火把,快步往打斗处跑过去。

“怒桑儿?!”

打斗声瞬间即止,显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片刻后,胡荣生举着火把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事了没事了,虚惊一场,都回去吧。”他指挥着自家下人,将众人就地遣散了。

他之后是厉渊和哥舒柔,厉渊还好,除了身上还存着些戾气收不回去,倒也没说什么。哥舒柔就话比较多,她生生被人从睡梦中扯起来打架,还搞了这样一场乌龙,心中着实有些不爽。

“大半夜的大门不走,翻墙入院是什么毛病?”

最后从黑暗中步出的是三名半大不小的少年,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皆以粗制的兽皮为衣,散发无髻,就算光线昏暗,仍能看出肤色黝黑,既不如哥舒柔那样白皙明艳,也不似中原人那般柔和莹润。

“宅子这么大,哪个知道大门在哪儿?”为首少年眉毛粗黑杂乱,眼睛又大又亮,夜色下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时候两颊还有梨涡。

他边走边揉着方才被哥舒柔刀背砸痛的地方,谢卿瞧着他那模样,简直跟只还没长大的小狼崽子一样——就是呲牙凶人,都像只家养的奶狗。

大伙儿起来也起来了,一时半会儿都睡不了。胡荣生索性将人都请到了自己书房,闭门要理一理今晚这事儿。

哥舒柔将刀倚在墙边,大马金刀在桌边坐下,瞅着那三个少年道:“这是乌蛮人吧?”

“乌蛮”是汉人对于洱海附近几个部族的泛称,从这两个字就可看出誉人对他们是个什么态度。黝黑而未开化的民族,比吐蕃都不如。

乌蛮人主要集中在吐蕃和大誉以南,两国交界处,由于分为六个部落,彼此牵制互依,被外界称为“六诏”。

三个少年那像狼崽子的一个跟着众人坐下了,其余两个安静地立在他身后,跟两尊门神一般。

胡荣生指着那坐下的少年道:“这位是南诏的鬼主,怒桑儿。”

南诏正是六诏中最靠南的一支部族。

杨庭萱震惊道:“你身为大誉商人,怎么会和乌蛮首领有往来?”

几人各自都有设想过少年的身份,却没一个能想到他年纪轻轻竟已是一诏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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