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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26)+番外

由于是失血而死,尸体肌肤呈现出比一种不正常的白,连嘴唇都是灰白的,脖颈上的伤口皮肉外翻着,露出里面的气管经脉,狰狞又可怖。

“冉大人,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南州刺史抖着腿候在一旁,也不敢正眼看对方,就差给人跪下了。

冉元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唐世业喉上的那处刀伤,宛如情人的爱抚。

“那个卖豆腐的怎么说?”他的声音与他的长相一般,也是粗听清越,细听凉意森森的类型。

南州刺史头垂得更低:“抓,抓错人了,唐大人要的是女子,但是最后抓来的却是个男子。那男子怕是与刺客早有串通,这才里应外合将唐大人给……给杀了。”

冉元白轻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冰窖内发出共鸣般的回音。

“身为朝廷命官、一州刺史,你竟然光天化日做出这等当街强抢民女的勾当。”他眼含轻蔑,“结果还抢错了,让唐大人惨死在你府上。”

语罢,他扬手一把掀开唐世业身上的白布,露出他胸前黑黝黝的血洞。

他再次轻柔地抚上那处伤口:“这刀伤,很像厉渊的手笔啊。”

南州刺史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噗通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冉大人饶命,冉大人饶命啊!求您替我向相爷求情,我对相爷一片忠心啊……”

冉元白眉头轻蹙,眼珠子朝一旁属下瞟了瞟,下一刻,那跪在地上哭号的南州刺史便被人架着双臂拖了出去。

冰窖重归寂静,冉元白视线再次放回尸体上。

“我本是追查杨家遗孤至此,想不到还能再见故人。”他唇角扬起抹冰冷的弧度,“知道他没有死,相爷一定很高兴。”

***

由于怕引起官家注意,厉渊几人再没进过城镇,一直走的山路。还好这天暖和,睡在荒郊野岭也不觉冷。

厉渊和哥舒柔都是武人,并不讲究睡哪儿,谢卿笼子都睡得,野地破庙当然也睡得,就是苦了杨庭萱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吃吃不好,睡又睡不香,日益消瘦。

这日路过一座小镇,谢卿突然说自己想到镇上买点东西。

厉渊问:“买什么?”

“肉包子。”

厉渊顿了顿,重复道:“肉包子?”

谢卿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好几天没吃肉了,我都要走不动路了。”

厉渊一口回绝:“不行,太危险了,不许去。”

谢卿知道他的顾虑,但这一路走下来风平浪静,根本就没人抓他们,说不定朝廷的人也在偷懒,觉得杨庭萱可抓可不抓,不抓还轻松。

谢卿反正是没觉得形势有多危险:“就去一下下,很快就回来的。姐夫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随我一起去嘛。”

“欸,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哥舒柔赶忙在旁表示愿意与谢卿一道前往,保护他的安全。

谢卿见她满眼冒绿光,嘴角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一语揭穿她:“你就是想吃肉了吧?”

哥舒柔嘿嘿一笑,算是承认了。

她受得了整日睡破庙,以天为被地为床,却忍受不了没肉吃天天干馍馍就水啊,她可还在长身体呢!

在哥舒柔的满口保证和谢卿的不住哀求下,最后厉渊松是松了口,却是让哥舒柔自己一个人去的。

“多一个人便多一份风险,买两个包子,哥舒姑娘一人便可胜任。”

谢卿一听没了透风玩耍的机会,嘴撅得老高,跺了跺脚,坐一旁大石头上生闷气去了。

哥舒柔高高兴兴走了,临行还跟谢卿摆了个鬼脸,气得谢卿脸都要歪了。

他们约定了在不远处的一座破旧道观里等候,道观里倒是还有一名老道士在洒扫,见有人进来了,丢下扫帚一人送上了一柱清香。

“这道观好破落,真有香火吗?”谢卿打量四周,触目所及的这屋瓦门窗,竟是没有一处好的。

“欸,不可妄议。”杨庭萱曾有位姑奶奶是青城山某间女观的观主,因此对道家人总是很尊敬的,“如此破落还努力维持,才更叫人敬佩。”

谢卿撇撇嘴,小声道:“你这是没什么夸了只能夸人家努力吧?”

他先一步进了进了主殿,一跨进门坎便见到三尊黑不拉几的泥像彩塑,最中间一尊泥塑两边还挂了一副联子,供桌上摆着一只香炉,一些水果。

谢卿一见那红澄澄的果子便两眼一亮,就要上前,被厉渊眼疾手快揪住了后领。

“你做什么?”

谢卿回头无辜地看着他:“我拿两个果子。”

厉渊瞪他:“供品你也敢拿,不怕吃了遭报应?”

一听有报应,谢卿立即缩回了脚。

杨庭萱仰头望着殿中那幅对联,缓缓念出了声:“天雨虽宽难润无根之草,道法再高难度无缘之人。”横批是道法自然,“倒是这个理儿。”

他将手中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燃,拜了三拜,闭眼默念几句,把香插进了香炉。

谢卿也要学他的样点香,刚将香摆到火上,烛火不知缘由扭曲了一瞬,连着香炉里香上的白烟也歪歪扭扭起来。

“咦?”谢卿觉得古怪,屋里又没风,这烟火怎么就歪了?

似有所感般,厉渊神色忽地一凛,手掌按住刀柄,视线转向了道观大门方向。谢卿与杨庭萱此时也感到了不对,目光不约而同都聚焦到了那处。

一抹白色丽影娉婷而现,出现在了门口。

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秀美婉约,手里握着一卷长鞭,缓步而来。

“里面的可是前金吾卫左郎将厉渊厉大人?”她停在三清殿前十步左右,与厉渊遥遥对望。与她纤弱的外表不同,声音中气十足,震得谢卿和杨庭萱耳朵都痛了。

“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厉渊紧了紧握住刀柄的手,已是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故而对于女子一言道出的身份并不否认。

那女子闻言秀眉一展,叹了声:“果真是你……”她松开手指,手中长鞭垂到地上,“我还当是这辈子都没法替我爱郎报仇了呢。我姓姜,单名一个晓,下到地府,阎王问是谁杀得你,可千万别报错了名字。”

厉渊回忆了一遍,并不识得这个名字,便问:“你爱郎是谁?”

女子眼眶微红:“我爱郎是大誉前边将,陇右节度使林启,被你们逼死的那个林启!”

说完她臂腕一甩,那长鞭便发出恐怖的空响,宛如雷鸣之声。

厉渊听闻“林启”之名便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回头对谢卿道:“把门关好,待在这别出去。”

话毕抽出雁翅刀,几步出了殿门。

谢卿这会儿是最听话的了,厉渊前脚刚走,他后脚冲上去就将门关上了。关上了还不算完,招呼着杨庭萱将那供桌搬过来抵住了门,这才安心。

“那女人到底是谁?林启又是谁?”他离门远远的,靠在那几尊雕塑底下,目光一错不错盯着殿门,就怕下一刻那女罗刹冲进来将他们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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