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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兄弟(6)+番外

他们的交谈便仅止于此,高礼泽很快收拾好了东西,也不等高云舒,背着大包先出去了。

回家的路上,高礼泽也依旧冷冷的,高云舒躺在医院病床上时候收获的那一点点温暖似乎一下子消失了。高云舒发现自己身体的痊愈没带来什么一家人和乐融融团聚的景象,反而是把兄弟两人的关系又拉回了先前的冰冷状态。

高云舒有点沮丧地偷偷瞟着高礼泽的后脑勺,他们回家坐的是出租车,高云舒和行李坐后面,高礼泽坐前面。

一直这样望着,高云舒不开口说话,高礼泽自然也不会说,又摊上一个比较没热情度的司机师傅,出租车里的气氛不像出院回家,倒像去监狱探监。

望了很久,高云舒终于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目光掠过后视镜,垂到自己膝盖,忽然他又很快抬起头,一下子捕捉到后视镜里高礼泽的视线。

那双很久没有好好放在自己身上的眸子,似乎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里面一下子五味杂陈,什么颜色都有。

一秒的时间都不到,高云舒根本没来得及看真切,后视镜里的视线就立马消失了。

要不是确实地看到了高礼泽红起的耳朵,高云舒会以为刚才的一眼是幻觉。

低头笑了笑,高云舒的表情透出点不符合年纪的羞涩来。

虽然高礼泽这一眼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也不带一丝暧昧,但高云舒心中的喜悦还是不断地膨胀了起来,像朵从地底窜出的花儿,马上要接受阳光的洗礼,更像一个被一点点吹大了的肥皂泡,马上就要在空中嗖忽一下飘荡起来。

不过肥皂泡涨得大,却很虚无,而且容易破。

出租车到了他们小区门口,高礼泽付钱、下车、拿行李,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一眼高云舒,喊他,也不做应答。

司机师傅对着这奇怪的两兄弟投注过来一道怀疑的目光,高云舒也没空去理,他跟着高礼泽走进小区,有点焦急。

“哥,哥……”他在后面喊着,不敢走得太快,怕撕开伤口,只能慢慢地跟。

还好今天高礼泽走得不是很快,大概是提着行李的缘故,可他依然一眼不看高云舒,闷不吭声地往家走。

小区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两,见到他们回来了,纷纷避之不及,却依然在各处带着嫌恶的表情偷偷地打量着他们。

高云舒跟着高礼泽,脑袋冒汗,要是知道高礼泽会这么生气,他就不去看了。

他不过是感觉到后视镜里有人的目光,只是去确定一下而已,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想着,从后视镜里望着自己的人,是高礼泽。

走到楼梯口,高礼泽还是头也不回地抬脚往楼上走,高云舒可以走楼梯,却不可能像没受伤时一样方便,一有动作,腰部受伤的地方便会疼和麻。

看到高礼泽一下子冲到了二楼,高云舒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他只能慢慢往楼上挪去,刚挪了几个台阶,头顶又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很快,板着脸的高礼泽又回来了。

高云舒高兴地有点想笑,又不敢,怕再惹高礼泽生气了,而且这回他连喊人都不敢了。

高礼泽几步走到高云舒面前,面无表情,勾住了高云舒的肩,扶着人把高云舒的重量全压到自己身上,依然面无表情地往楼上走。

高云舒想推开他,这些路他自己也能走,试了试,高礼泽不松手,他便低声道:“我能走……”

高礼泽低着头不吭声,依然扶着高云舒一步步往上挪去。

动作很粗鲁,但又非常小心翼翼。

高礼泽比高云舒矮上不少,虽然两人也算堂兄弟,但他们相像的地方并不多,比如说身高,高云舒遗传了爷爷的,高礼泽遗传了奶奶的。

还有性格,高礼泽一直很豪爽外向,高云舒却从小就比普通男孩子要腼腆上一些。

至于长相的话,两人只有鼻子长得很像,都是一摸一样的笔挺好看。

高云舒握住楼梯扶手,稍微撑起一点自己的身体,离开了高礼泽贴紧的搀扶。

“我行的……哥……”高云舒道,望着高礼泽微垂的脸庞。

中年,憔悴,老成,事故,变成这样的高礼泽,还有许多没变的地方,他的五官还是很好看,他的睫毛还是很长,放下眼帘的时候那片睫毛像把小小的扇子。

高礼泽忽然抬起头来,望着高云舒的眼睛。

一瞬间,赌徒高礼泽好像又变回了以前讨人喜欢的高家老大。

那双高云舒很熟悉很熟悉的眼睛,是他最柔软的梦境,只是被望了一眼,高云舒就觉得自己双脚发软,云里雾里。

高礼泽低下头去,声音有些哑:“还是我扶你吧……”

高云舒便不再说什么,靠去高礼泽的身上。

但他并没有没安分下来,到三楼家里的时候,一直在不断地喊着高礼泽。

“哥……”

“哥……”

“哥……”

搂着高礼泽的脖子,高云舒一刻不停地喊着他。

直到他第一次当着高礼泽的面,哭出了声,眼泪糊到高礼泽的衣领上。

高礼泽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朦胧的水光里,高云舒能看到高礼泽紧紧咬住的牙关,咬得太用力,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高云舒亲了亲高礼泽微红的眼眶,又伏下去哭了起来。

第6章

因为这场事故,两人的关系有了些微的改变。

那是相当微妙的变化,好比空气里若有似无的一层薄膜,高云舒不太敢伸手去触碰,怕一不小心就把那比羽毛还轻的膜给捅穿了。

高云舒的受伤的地方还没有全好,但做些普通家事是没有问题的,可高礼泽却不让他做,包括普通的打扫和做饭,甚至连碗也不让他洗。

高云舒在心里战战兢兢又有些渴望地想着,可能高礼泽是担心自己。

这种想法矛盾又卑微,高云舒当然也不敢去求证,实际上高礼泽在做家事时手忙脚乱犯的各种错误也让他没空去求证。

高礼泽不怎么擅长做家事,小时候有母亲照顾,成年了有高云舒打点,结婚了有老婆伺候,他用不着做家事。

所以他不会拖地,拖过三遍地上还布满了水渍和脏污;他也不会洗碗,不管什么碗收进碗柜后还是油油的——高云舒偷偷地摸过。

他自然也不会做饭,吃腻了盒饭的时候他尝试着做菜,炒个鸡蛋却忘记放盐,于是倒了一堆酱油进去,当然没有把握好酱油的量,最后还是老着脸皮把黑乎乎的炒鸡蛋端上餐桌。

高礼泽不是个笨拙的人,他很聪明,而且他动手能力很强,以前他同事的丈母娘有个什么仪表坏了,就是高礼泽帮忙修好的。

高礼泽甚至会打架子鼓,他高中刚毕业那阵子有过组乐队的想法。

那时候的高礼泽有个很好的朋友,出于兴趣那个朋友带着高礼泽玩了一阵子乐器,那时候那个人常来高礼泽家里玩,每次他过来的时候高家就会开始放吵闹又好听的香港摇滚乐,直放到邻居来拍门。高云舒以前喊那个人叫蚊香哥哥,因为那个人叫袁文萧,蚊香是高礼泽给他取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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