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狼狈兄弟(4)+番外

高云舒望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正慢慢靠近十点。

想起大学时有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搬了架钢琴弹的勇事,高云舒忍不住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和那个男生做的差不多,都有点蠢。

面前的铁架子楼梯上走下两个摇摇晃晃的男人,高云舒的心提起来,又放下去,那两个都不是高礼泽。

他很有耐心地站着,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那脆弱得随时都要从当中断裂的楼梯,时常有人下来有人上去,来来往往的人影,拿着钱来的,空空如也而去的,有人兴高采烈,有人垂头丧气。

这些人没有一个发现高云舒,高云舒一个个分辨着他们的脸,从那些被阴影遮住大半的脸和他们的动作,高云舒就能看出他们是不是高礼泽。

边这样看过去,他边在心里复习演练好的台词。

“高礼泽,我过来接你。”——本来是想这样说的。

“哥,我过来接你。”——后来又改成这样。

“我过来接你。”——最后的版本是这样。

后面还有许多排演好的话,高云舒一遍遍在心里复习着,一遍遍幻想着呆会高礼泽会给出的应答。

十点四十分,高礼泽还是没有下来。

高云舒开始有些担心,他再次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想着要不要去楼上赌间看看。

巷子口有几个人跑过,凌乱的步伐伴着呼呼喝喝的骂声,一看就是混混打架,高云舒好奇地往那边望了望,又重新扭头看向楼梯,可他很快听到一声男性的大吼,顿时脸色惊变,拔腿便往巷子口跑去。

那是高礼泽的声音。

冲出黑乎乎的巷道,外面是黑乎乎的大街,高云舒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五个男人。

那五个男人也在慢慢移动着,准确来说,他们不是五个人,而是四个加一个,四个人逼迫着一个人。

高云舒快步往那边走,等那五人移动到了有灯光的地方,高云舒一怔。

那四个男人手里都有棍子,而被他们紧紧逼迫追赶的高礼泽的脸部盖满了血。

根本没有思考对策的余地,也没有寻找武器的时间,高云舒立刻向前冲了过去,像看到有大雁落地的猎犬,动作快如光驰电掣。

而看到高云舒的高礼泽,也露出了些微惊讶表情,但他没来得及问高云舒,那些人没有机会给高礼泽问,他们只是被突然出现的高云舒下到,愣了愣,但马上又操上了那副流氓混混惯有的凶神恶煞的表情。

高云舒站在高礼泽面前,不回头去看高礼泽,因为他知道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失去理智,而他们两人对这四人,是没有打赢的可能性的。

“我已经报警了。”高云舒道,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和克制的喘息,压抑着自己血管里勃勃跳动的血液和冲动。

那四人明显又是一愣,但他们并不会如何害怕,毕竟警车到这里还有段时间。

当然,高云舒的话还是给了他们威慑的。

有人骂了句脏话,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今天就放过你!本来贺老板是要让你身上多几个窟窿的!”

高云舒听到后半句,心头重重一跳。

那话说得狠绝,高云舒也知道贺老板,说是老板,其实不过是个流氓头子,在他们当地势力很大。

高云舒依然盯着他们,凶恶又阴森的,他要是照一照镜子,也会被自己这从没有过的表情吓一大跳。

刚才说话的流满又盯着高云舒的脸瞧了瞧:“你是高礼泽的弟弟?”

高云舒戒备地点头,下一秒,便感到腹部一阵尖锐猛烈的刺痛。

他的体质普通,体育一般,反应也不是很快,所以在惯常打架的流氓面前,他显得像只毫无抵抗力的弱鸡。

那个流氓拔出染得鲜红的刀来,又恶狠狠地骂:“你要帮你兄弟挡,我就成全你!”

高云舒脑袋一下子就晕了,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因为太疼太疼,他只听到高礼泽在身后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冲过来捂住了他的侧腹。

那些流氓很快走了。

高云舒的腹部不断有血涌出来,他疼得发昏的双眼看到高礼泽脱下了自己的衬衫,然后团起来按住了自己的腹部。

他又感觉到高礼泽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找什么,高云舒艰难地说道:“左边。”

高礼泽马上从高云舒左边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拨了急救电话。

在等待救护车来的时间里,高云舒一直伏在高礼泽肩头。

高礼泽不高,偏瘦,他的肩膀都是骨头,但高云舒却觉得下巴搁在那里的感觉很舒服。

本来就有点贫血,加上剧烈疼痛和大量失血,让高云舒的感觉意识变得非常模糊。

他却知道自己的下巴搁在高礼泽肩上,他能闻到高礼泽身上的味道,他的耳畔不断响起高礼泽的声音,急切、担忧和害怕的声音。

他听到高礼泽喊他——

“云舒!云舒!”

第4章

以前高云舒的家在一个大院子里头,家里一共四个人,爸妈、高礼泽,还有他。大院子里除了他们家以外住的几乎都是老人,他们都待高云舒很好,那个时候邻居们眼里的高礼泽,跟高云舒看到的也是一个样子——

精神、懂事、健康、有礼、阳光。

这些词汇与目前的高礼泽已经一点都不相配了,可在那个时候,把所有褒义词挂到高礼泽身上都不别扭,因为他真的特别特别好,像朵天堂鸟一样笔挺漂亮,谁见了都喜欢他。

高云舒在病床上醒过来,侧腹微微地疼,他的眼前迷迷糊糊的,大概自己睡了不短的时间。高云舒眨了眨眼睛,能看清东西了,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眼前是白色的被子,略一转头,高礼泽就在床边坐着。

脸色苍白,眼圈深黑,下巴上冒着不短的胡渣。

高云舒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嗓子疼得厉害,高礼泽伸出手给他轻轻地拉了拉被子,不看他的脸,说道:“点滴快没了,我去叫护士来。”

略低哑的声音似乎还没消失,高云舒也没来得及点头,高礼泽便转身出门去了。

高云舒体质普通,不好也不坏,偶尔感感冒,生个小病打一针,很少住院,只有初三时因为盲肠炎住院开了刀。

妈妈在高云舒读小学时就去世了,爸爸在外地,没有读大学的高礼泽在市区一个厂里做事,那时家里没人,老师打电话回家没人接,急得团团转,只能先把高云舒送去医院。

那天开过刀,高云舒醒过来第一个看到的人,也是高礼泽。

他生命里好的,不好的,所有的部分,从来都是跟高礼泽相关,他生命经历的一大半都有高礼泽。

那一大半,他试着撕过,撕得血淋淋,痛得他的肌肉和器官不停地哭,而他只能擦着眼睛跟着哭。

高礼泽领着护士进来,看见高云舒发呆,立刻就靠了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上一篇:可不可以不要实习 下一篇:恋爱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