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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艺师(19)

7.

我开始时常往来于医院探望阿曼达,比起她哥哥,我反而和她更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至于何塞,他通常都会无视我,将我当成空气。

他没有揍我就已经很好了,不要太贪心。我经常这样告诉自己。

这天我仍旧像往日一样来到医院探望阿曼达,但在病房门口却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那人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因为当时场合太过特殊,加上他被冈萨雷斯暴揍的形象也太过深刻,所以我至今都没有忘记。

他为什么出现在医院?来找冈萨雷斯?

“嗨!你在做什么?”我出声大步走向对方。

那个男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回头看向我,可能看到不是什么警察之类的,他又镇静了下来。

“不关你的事,走开点!”

我看他脸色似乎不怎么好,脸颊消瘦、眼眶凹陷,并且不时抽动鼻翼。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名……瘾君子。

有了这个认知,我更加不可能让他就这样待在这里了,天知道他想干什么。

“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

他浑身开始颤抖,指着病房冲我咆哮:“我认识住在里面的人,你凭什么赶我走?”

走廊里的病人和护士都往这边看了过来,有的护士已经开始往保安室打电话。

我挡在他面前:“凭我知道里面的人并不想见到你。”

对方显然恼羞成怒了,他几步来到我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认识冈萨雷斯那小子是不是??你是他的金主吗?他让你操他屁眼了?”

我承认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他的言行已经深深冒犯了我。

用力挥出一拳,我能感受到骨结揍在他脸上隔着皮肉相碰撞所发出的声响。

“这和你无关!”我咬着牙与对方滚在了一起。

四周响起各种惊呼声,我听到还有人让护士报警。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像这样打上一架了,记得上次还是在我高中的时候,为了一个美丽的校花与别的男同学争风吃醋。

战况异常的激烈,说不清到底谁比较占上风,等到医院的保安赶来,我们已经打得难分难解。

“都给我住手!住手!”保安们制住我们的双手将我们拖离彼此,在这个过程中我还一直试图在对方脸上留下两个脚印。

“不关我的事,是他先动手的!”那人刚刚还像斗红眼的公牛,这会儿看到人多起来了反而不敢声张。

“嗨!你要做什么!”保安一个没抓住,对方挣脱他一下子挤出了人群。

我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很有种想把他追回来按在地上狠揍一顿的冲动。

“先生,您没事吧?需要报警吗?”保安关切地问我。

我摸了下嘴角,摸到一点血丝,身上其它地方也隐隐作痛。

“我没事,谢谢。下次再见到刚刚那个人请不要让他靠近这里。”

“好的,我明白。”对方点点头走了。

为了不吓到阿曼达,我问护士要了个口罩。

当我走进病房的时候,阿曼达已经坐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刚刚门外为什么那么吵?您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些过敏。”我向她眨了眨眼睛,“别担心。”

她轻蹙着眉:“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有时候还是和她哥哥挺像的,在固执方面。

我叹了口气,解下口罩,露出嘴角的青紫。

她倒吸了一口气,惊恐地望着我:“怎么回事?”

我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她,未了问她:“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阿曼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的,我认识。他是托尼,我哥哥以前的一个朋友。”她顿了下,“或者不能说是朋友,他总是单方面地纠缠着哥哥,出现在他工作的地方,不让别人靠近他,并且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我想他应该是觉得我拖累了哥哥而因此仇视我吧。”

“你是个好姑娘,没人会觉得你是拖累。”

“您也是个好人。”她冲我笑了笑。

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我从柜子上放着的几本书里挑了一本出来,问:“要听故事吗?”

阿曼达是个非常聪明优秀的姑娘,对艺术和文学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看得出冈萨雷斯给了她很大的成长空间,将她养得很好。不太忙的时候,我几乎天天都会坐在病床旁念一些文章和新闻给她听,她会听得很入迷,还会不时提问。

“嗯!”她用力点点头。

我摊开小说读给她听,她一如既往地安静聆听着,然后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问了一个和小说完全无关的问题。

“你们吵架了吗?”

我停下朗读,抬眼与阿曼达的目光对个正着。很奇怪,我就是知道她话中的“你们”指谁。

“为什么这么问?”我轻轻合上书替她拉了拉被子。

“你们的交流很少,而且哥哥的脸色总是怪怪的,看起来很僵硬。”

女人的观察力还真是可怕。

我边感叹着边摩挲着手中的书页:“是我惹他生气了。”

阿曼达动了动手指,有些吃力地将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安慰着我:“那一定不是您的错,至少不全是。我哥哥……因为我的关系,朋友很少。知道他交了您这个朋友,我十分为他感到高兴。”说到一半,她停下休息了会儿,“前阵子他突然心情非常不好,我看得出,他只是在我面前强撑。我原来并不知道是为了谁,直到您的出现。所以,请您不要觉得他太冷漠、太不近人情,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罢了。”

我和她哥哥之间的事远不止“朋友吵架了”这么简单,但在这个善良而单纯的姑娘面前,我怎么也不好说出真相,那必定不是她能接受的。

“我不会生他的气。”我安抚着阿曼达,“我们会和好的。”

“真的吗?”

“真的。”

“那您……还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就当一个将死之人对您最后的请求。”

看着她这样像交代遗言一样的行为,我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楚,非常的不好受。

“只要你说,我一定尽力做到。”

她用她仅存的力气牢牢抓住我的手:“您能替我照顾好哥哥吗?不要让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那样他太可怜了……”

我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傻姑娘,别想这么多了。我会照顾好他的。”我柔声道。

我和她又聊了很多,何塞小时候的糗事或者她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还有我小时候的糗事,我们聊得很愉快,等到她渐渐疲惫睡去,我才放轻动作起身离开。

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她大部分时间都十分困倦,刚才我读书的时候就有些昏昏欲睡,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离开医院后我直接回了家,凯瑞女士见到我脸上的伤很是大惊小怪了一通,还问我是怎么回事,所幸都被我含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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