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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魔发师(追梦系列之一)(10)

怎么说明呢?

首先,头发虽长,欠缺保养,但也曾是过来人的丁香还是得说些诛心违论,赞美她的长发飘逸。

第二,头发虽长,欠缺保养,因此发尾处有三分之二呈现分叉状态,其中有叉得比白嘉莉的旗袍还离谱的,更严重者甚至令丁香联想到蟑螂腿毛,试想,手里搓着一束那样的东西,教人牙齿怎不打颤。

第三,头发虽长,还是欠缺保养,为她梳理冲洗过的头发时,像在掏解一团棉丝似地,这头总算开了,那头又不知死活地纠缠了回去。

最后是前辈阿玲点拨丁香,抹了三回香油膏将头发梳通才算完了一件大工程。

丁香也曾几番想找把剪刀,为聂小倩整理头发,但就怕好心没好报,对方成了倩女不打紧,自己反变幽魂,那可不妙。

所以于敏容一看到她两眼到处瞟,马上就塞给她另一尊「翠玉白菜头」

时,她是真心感激的。

但不到五秒,她就把于敏容那张脸打进坏巫婆的心牢里,坐监去了。

「翠玉白菜」,光是望文生义就令丁香不敢轻举妄动。此头主是个年过花甲的银发贵妇,声音反倒装得娇娇嗲嗲的,她一听丁香是新来的助理,马上坐立不安起来,如果你以为她是怕了丁香,那你就料错了,她是还其本来苛妇拗客面目,要丁香一个动作不差地照着她的吩咐行事。

譬如洗头前的按摩,通常至多二到三分钟,她却把「云霓美人」当成专治铁打损伤的接骨按摩院,足足要丁香马她一节才肯唤停;洗头时不是一会儿嫌力道不够劲,就是抱怨丁香下手太重。

当丁香要把她头顶上的泡沫处理掉时,她又一屁股地紧跟在后,想要检查丁香有没有把她稀有的银发给洗脱掉,给果在水槽孔里挑出了三根银丝,她一脸伤心欲绝自暴自弃的模样,差点没把丁香逼疯,后来投丁香自动为她再按摩三分钟后,她才释怀了些。

历经前述三种头后,忍功了得的丁香是愈洗愈有心得,接下来的米粉头、钢丝头和鸟窝头皆不足以构成威胁,尽管如此,还是有顾客对经理抱怨她的洗头技术不佳,她本来很在意对方的看法,但发现抱怨者是阿奇的老顾客之后,原本忏悔的态度便保留了不少。

终于,在站了近五个小时,洗完第十八尊头后,于敏容对丁香下了一道「大赦令」,丁香发僵多时的四肢这才瘫塌了下来。

她缓慢地朝厨房慢踱而去,总觉得这身不听使唤的躯壳像是被三流科学家实验拼装组合过的复制品,暇疵处处曝现,尤其是行走时,她蹒跚的左脚老是要去诱拐她的右脚,偏偏这店里有十来双虎之眼把她当成头号公敌直追紧瞪着,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又支撑到厨房,没让自己在地砖上跌股,平白添给别人一桩茶余饭后的笑柄。

现在,她独自面对冰箱而立,肚皮猛然拉起警报,两短一长,颇具节奏,令她振奋地拉开冰箱门,不料满怀期待成空,葡式碎蛋塔真是碎到渺茫无影踪。

她一下反应不过来,只能对着寒气四溢的冰箱发楞,彷佛不信邪,猛把头凑进巨无霸冰箱摸索一番,结果她从上层冰库一路往下搜到蔬果冷藏盒依然不见蛋塔芳踪。

她忍不住奇怪了!不相信有人会去动那盒蛋塔的歪脑筋,莫非那人跟她一样已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一阵脚步把丁香拉回现实世界,她不慌不忙地将头自冰箱里缩回,打直腰杆,回头想和刚踏进厨房的前辈解释,结果回眸一触及来者犀利的目光,话就自动卡在喉咙间,进退两难。

两人沉默了几秒互瞅彼此;一个眼带防备,另一个是则是深藏不露。

丁香首先打破沉默,稍噎一口气,才支吾解释。「我刚才在找我的蛋塔,是下午时于姊给我的,我放在冰箱里,结果……」

佟青云瞥了她身后的冰箱一眼,微点头后便接口,「结果你的蛋塔不翼而飞了。」

丁香尴尬地点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难为情,她又不是那个不告而取的人,也许是她早先看不起那盒蛋塔,如今却又巴望着蛋塔现身吧!

佟青云眼见丁香为了一盒失踪的蛋塔而满脸羞惭,遂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实习第一天,有遇到任何问题吗?」

丁香想对他抱怨累,但-想起他的身分,本能地住嘴,将头摇了摇。

怎知错走一步棋,她看到他原本带着人气的脸刷地转成铁黑,知道自己撒谎被他识破,再加上他突如其来地将双手提起,心虚更兼心慌的丁香恰如惊弓之鸟,-头便往右侧那道安全逃生门偎了过去,以防他要抡拳K人时,找得到路逃逸。

佟青云停下动作,眨眼看着丁香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和那道逃生门半晌,搞清两者间的关联后,他差点没捧住肚皮,爆出一阵大笑。

不过他终究忍住笑,将快要掀开的嘴皮抿得更牢,并且强将那双遭人怀疑过的双手提起,略过深藏一箩筐笑意的肚皮,闲闲弯架在胸前,一脉若无其事地问:「你……应该还没吃过晚饭吧?」

他拴得很紧的自制口吻听在丁香耳里是充满警告与愤怒的。

这让她中规中矩地答了,「还没。」细若蚊蝇的语气顺从,但鱼珠般大的眼眸还是隐约闪着一丝叛逆迹象。

佟青云当作没看见,随口便建议,「我也还没吃,你就顺道跟着来吧。」

不给丁香任何发呆的时间,他三步走近她身旁的逃生出口,大手往横把一按,推开厚重的门,示意她走前头。

丁香起先愣了下,被他一句风凉的「你有饿到走不动的地步吗?」刺醒后。两步并作一步地先行下楼。

到餐厅的一路上,她跟在佟青云的大后方,心底不时想,本以为他会命令自己去街上找小吃摊猎食,不料情势竟会「逆转」成这样,她连站在他半径一公尺内的圆面积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若要同桌吃起饭,她就算侥幸不得胃溃疡,饭粒也准是掉满地!

而她本有喊累的机会,却被她逞一时之快的愚行给戳破。几番,她想上前拍拍前面那人宽阔的肩头,打算以行李重,不方便跟着师父去吃白食为托辞,但又怕被佟青云讥她二度逃难而作罢。

这左思右想迟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藉口,眼见该饭馆斗大的招牌已近在咫尺,师父前后脚皆已跨进门槛,加之她不争气的肚肠实在闹空城计得厉害,这样耗站在骑楼上「蘑菇」也不是办法,无计可施下,只好硬着头皮,两脚怯怯地走了进去。

「第四章」

餐厅里灯黄幽暗。

甫从通明的楼梯入暗室的丁香,双瞳尚不及适应新环境,还以为自己栽进黑压压的大窟洞。所幸她还能听见高谈阔论的饕客们用三尖叉与两刃刀磨割肉盘的噪音,复苏的瞳孔也开始辨示出穿着一身黑的服务生端着两盘嗤嗤爆响的铁板热牛排,在她眼前晃来绕去地找着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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