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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天空不生云(50)

“怕我无法承担这个事实吧!”若茴也不太确定了。“我明天找他问去,看他怎么说?”

“光问有啥用?让他身败名裂才是真的!你别再涉入。如果你的身体真不适合怀孕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孩子拿掉。”

“拿掉?!我不要!今天帮我会诊的医生也没提及我不适孕的征兆。”

“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要强迫你拿掉孩子;更何况我可能有不良家族基因存在,你知道我二伯的事吧?”

“你过分紧张了,爷爷说那是因为你二伯小时候高烧过度,来不及就医才变成那样的,根本和基因无关。”

金楞无话可说,勉为其难的转过身。“不管怎样,我不做冒险的事,先把这胎拿掉再说,以后再从长计议。”

若茴听着他薄弱的理由,不解的看着他。“你不高兴有个小孩吗?”

“这跟高兴与否无关,我是出自关心才要你这么做的,如果你有个万一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金楞摆出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温柔的以指背摩挲她的面颊。

“我……”面对这么轻柔的话与他深邃的眼眸,若茴差点点头了。

“把孩子打掉!”

“先让我跟医生商量过再说,好吗?”

“不用商量了!医生说你不孕,结果你还不是有了?这回难道他敢保证你的性命无虑?”

“我们多看几家,听听不同的医生的意见嘛!”若茴紧抓住他的大手。

这结果不是他要的,金楞倏地抽回手,马上换了一个面目,“随你,难产而死,不关我的事。”

为了松缓气氛,若茴尝试谈谈别的事,“趁着还余几天的假期,我开始整理温室了,栽种一些木本植物,诸如木芙蓉、茉莉、桂花、鸣子百合、葛郁金等,凑巧上周末我回峨眉探望爷爷时,看到阿福叔那儿有好几株黄秋葵和白秋葵,就顺便跟他分了几盆回来,你知道怎么着?”

金楞耸耸肩,折回床边,一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态度,勉为其难地反问:“怎么着?”

“每一个花苞真的是朝开暮谢呢!无怪乎人家会用秋葵来表示已逝去的事物,‘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前人所说的昨日黄花,一点都不夸张。”若茴喜孜孜地说着。

“所以说嘛,有花堪折直须折!我是举十指十趾支持这个享乐主意的论调。”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他无动于衷,继续伏首书信问。

“司秋葵花的花神是谁?”

“谁?”他不耐烦的虚应。

“阿福叔告诉我,是汉武帝的爱妃,李夫人。”

“喔!她跟秋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若茴伏趴至床缘,雀跃道:“西汉武帝时,有一首古诗‘北方有住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你听过没?”

“听过又怎样?没听过又怎样?反正都不是指你,你干嘛这么起劲?”(作者注!

日文汉语中,‘北之方’乃是正室,也就是大老婆。)

若茴不理他任性的反讥之语,好言好语地解释:“这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乐师李延年,借诗寄寓自家妹妹有超俗逸尘的花容月貌之姿,就因为在他唱作俱佳的表演下,听得汉武帝心猿意马,李夫人因此得宠。可惜李夫人早逝,如一日秋葵,后来的人就把她誉为秋葵女神。”

金楞眄了一下若茴急欲得到认同的表情,撇嘴说道:“听起来有一点牵强。”

“怎么会?很诗意的,不是吗?”若茴拉住他的手臂,不依的抢走他手上的信,半强迫地要他点头应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不还给你!”

“别这样,让我安心看完这封信再说。”

“我不要!”若茴说着往他胸前仆倒,凝望他雍容的轮廓,心有所动的倾下头,红唇自然地要朝他印下。

出入风月场所多年的他,已习惯了女人这种突击的把戏,当下本能地闪了一下,她的吻直直落到他颊上的青胡髭上,他猛力地将她扳离自己,蹙眉严厉地回视若茴一眼,见她娇嫩香腮泛起霞红,为她从未有过的撒娇举动纳闷不已。“你今天怎么了?才怀孕三个月,就不知检点了,别再耍这种孩子气的把戏!把信还给我!”他厉声斥道。

若茴怔了一下,过了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行为,慌忙中把信递了出去。他不发一言地接下恬,不理会走回房间一隅的她,继续阅信。

就这样,不到十分钟的轻松时刻又消弭无踪,若茴的心底有股冷流窜起,渐缓包围着她。她早该知道,要以不变应万变的,再说,以她的年纪而言,也已大得不适合扮演小女生的模样,冀望博得别人的注意力及娇宠。

若茴忍下了遭拒的尴尬,好整以暇地问着:“你会抽空到我的温室参观吧?”

“我一有空就去。”

“要快啊!你平日早出晚归,花季一过,就又得等到明年了。”

“那也犯不着大惊小怪,只要温度、湿度、土壤合宜,你要它天天开苞都不是件难事。”

“可是违反自然、四时之道啊!”

金楞忽地将信一摔,冷言冷语地说:“你别老是抬出‘道’这个字好吗?那个字就跟孙悟空的金箍圈一样,教人头疼。”

“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若茴静坐,慢吐心声,“你好象很反对我种花似的,请你花一点时间就这么难吗?”

“胡扯!难道我累了一天回家来,就只能听你唠叨今日又种了什么阿花、阿草的吗?”

他说话的当儿,已走向更衣室,再回来时,身上已罩了一件衬衫,牛仔裤换成西装裤。

“而你再怎么忙,却有时间到蔷薇花房去!”

“那是我多年来的习惯,我没必要为了讨好任何人就改变它。”他面带微笑,走到镜台前,抓起表带扣上。

“我不是在要求你讨好我,只不过是请你到我的花房瞄上一眼,给我意见罢了。”

“刚才说了,我一有空就会去,那还不够吗?”好不容易他终于肯正视她时,脸上却毫无表情地宣布:“我明早飞横滨,何时回来也说不准,我希望你能照我的话做,把孩子拿掉。我得赴一个朋友的约,趁着现在,先跟你说声再见。”

若茴的心中惊讶万分,费尽心力才抑制住眼眶的泪。“太突然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护照、记事本丢进公文包,再从衣橱里拎了件西装外套往床上一掷,回答她,“我刚决定的,那边有件紧急私事,非得出我亲自出面解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只要挂通电话给江汉,就一定联络得到我。”

“什么样的紧急私事?为什么我都得透过第三者才联络得到你?”

“你这疑问句是出自关心,还是心存责难?”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