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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痕印颊亦印心(10)

“你的国民礼仪那么差,谁会理你这种拗客?”赵燕丽先损了李怀凝一顿后,一语不发地递出一张机票说:“算你今天走运。我朋友一直催我到香港看他一趟,但我知道此趟去了后,很难全身而退。”

“怎么,你有预感对方会对你下药啊?”

赵燕丽点头。“上次约会时他在我酒里动过手脚,我没点破,只推说有事得先走。这次会面他可能不会那么容易让我全身而退。”

李怀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室友,“小赵,你这样把人家兜得团团转,便宜也不让人家沾一下,一见苗头不对,就打退堂鼓,这样吊男人胃口,总有一天会出事。”

“我没有要男人对我好啊!是他们主动追求我的,有什么办法?何况他们一个个都对外宣称跟我上过床了,既然如此,那就得付出一些代价。还有,如果你想在今夜飞到香港的话,你也得付出一些代价,那就是嘴巴放甜一点。”

李怀凝不接受威胁,“或者我可以跟以前你的那些痴心汉们通风报信,要他们某夜潜进你的闺床上报到,看看究竟是谁先替你开苞。”

赵燕丽挺胸叉腰地说:“你又在唬人了。”

“唬人?你是个老处女是不争的事实,我哪里唬人了?”李怀凝得意地问。

赵燕丽花容随之变色。“你……怎么知道的?”

李怀凝告诉赵燕丽,“你新年喝醉酒时告诉我的。”

“你!我明明是跟念香说的……”

“那是你以为。念香那天回家吃团圆饭,你把我当成她吐了好长一段的心事,你甚至将暗恋念香老爸的事都跟我说了。好了,放心,我不会把你的闺房秘辛抖出去的,只要你能帮我弄到一张赴港的机票就好。”

“李怀凝,有时候我真的想一手掐死你。”

“相信我,我不值得你这等美女去蹲大牢的。”

于是,赴港的机票就这么到手了。当天晚上,李怀凝在罗飞登机前找到了他,让他知道,她一个小时后在赤鳞角机场跟他碰头。

他高兴得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下亲她一下,她忍下甩他巴掌的冲动,只告诉他,“你皮痒啊。我随身带了防色狼的喷雾器和瑞士刀,只要你在旅行期间做出超过拥吻的举动的话,我会不顾以往的情谊,让你见识妙用的。”

罗飞真心地道歉。“原谅我情不自禁。”

李怀凝搬出那套老话,“相信我,我不值得大摄影师这样情不自禁地冒险的。”

罗飞若有所思地对她说:“阿蒂蜜西雅,雪貂临死前,通常也不知道人类究竟图它们哪一点好。”

李怀凝跟他装蒜,顾左右而言他,“你打这样的比方,换我皮痒了。你该登机了,我们一个小时后见。”

骆旭坐在自己的皮椅里,接听由秘书转进来的电话。

“我是骆旭,哪位找?”

“嗯……我……我姓古……”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细柔的嗓音。

骆旭搁下手边的事,往后仰靠在大椅上,放缓公式化的生硬口气,柔和地鼓励她开口。“是,古小姐请说。”

“你……我……我不确定,可不可以让我多考虑一些时间?”

基本上,一个女人肯考虑让他包,就表示她也有意思。骆旭笑颜一展,宽和地问:“一个礼拜够吗?”

“可能……不太够。”

“那你说个时间吧!”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半月的时间?”

骆旭的眉头皱了一下,他虽不高兴等那么久,但若太强势,恐怕要令古小月打退堂鼓,于是爽快地说:“没问题,你要一个半月就一个半月吧,希望届时你给我的答覆是好。”

“好。”

听她说好,骆旭忍不住挖苦她,“你不是要考虑一个半月吗?怎么又说好了呢?”

古小月“嗯”一声,似乎不懂他的玩笑,他也不想让她有那种不知所云的疑惑感,只建议,“这样好不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但这段日子你肯不肯跟我约会呢?”

“约会?我……不确定,我必须照顾我婆婆……”

“我会找人照顾你婆婆。一个礼拜你只须抽出一晚就好,而且我保证在十点以前将你送到家。”

“喔,好。”

“那么就这么说走了,我下午六点整,带一位特护去‘换’你出来。”

骆旭温柔地说完话便马上切断线路,直接拨到位在中山北路的一家服饰店,交代店老板,“我的女伴有美丽的颈项与背脊,请林老板挑几件能烘托出她优点的衣服与鞋子,送到以下的地址去……”

这事交代妥当后,骆旭的脑筋又转了一下,顺道拨内线给秘书,“Tracy,帮我到保险库调一项首饰出来,嗯……我看就那串珍珠项圈吧。”因为也唯有珍珠配得上古小月白里透红的肤色。

等事情暂时搞定后,骆旭这才定下心来办公,但不知怎么地,三番两次闯进他心门来作乱的竟不是引人遐想的古小月,而是今晨他在古小月的店摊目睹到那个被一个外国男人吻手的女人。

拜他的秘书与侦探社的高效率,骆旭知道那个有着一对猫眼的女人名叫李怀凝,也就是韩菁口中那个跟古小月很要好的“杏子”。她同时也是那个四天前无礼地打电话给他,宣称要跟他买溥心畲的画,随后与他在古小月的店门前狭路相逢,并不分青红皂白、掴骆旭一掌的凶婆子。

而更让骆旭深感意外的是,“她”竟是那个他极其欣赏的青年画家袁疑!

不知怎么地,一想到她,骆旭整个思绪就冷绝起来,他有不祥的兆头,总觉得这个女人会成为他和古小月之间的程咬金,但他有把握古小月不会拒绝他的提议,只不过往后他得将这个姓李的女人跟古小月隔绝开来。

他骆旭的女人绝对不能跟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女性主义者扯上关系,因为他的第一任前妻波丽就是一个前卫与偏激的女性主义者,要不是误认他是个有理想抱负的革命份子,她根本不会抱着一腔的热忱跟他交往,等到了解他对赚钱比对民主改革还要热中后,她对他的感情便完全消失殆尽,她甚至讥他是个中了资本主义鸦片瘾的中国米虫,成天只晓得帮奸商管帐。

他在美国跟波丽相处的那一年婚姻生活,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吵架;另外三分之一则是在睡觉,她带别的男人睡他们的床,他则得一人去窝睡袋;最后三分之一的时间则是钻研如何辩赢对方,直到波丽在医院的病床临终前,耿耿于怀地道出她嫁了一个冒牌的斗士。

从那时起,骆旭就打定主意,与其找个骄傲、自以为是的才女,不如找个温顺乖巧的愚妇来完成人类“自然的任务”为佳。

多年来,他依循这个大原则挑女人,用财富麻醉女人的尊严,女人无一不被他养得服服帖帖,个个像只不愿飞出笼的金丝雀,即使刁钻如波斯猫者,只要他开口说缘份尽了,也没人胆敢在他面前任意撤泼唱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