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恶质男人(追梦系列之三)(11)

谈开好了。」

「满面春风?」那绫一脸狐疑,「你说佟老师满面春风找你谈事情?」

「是啊!」于敏容想了一下,觉得不妥,又改口。「当然电话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听他说话的口气的确是很快乐,百年难得一闻。」

那绫闻言,笑逐颜开,头捣蒜似地拚命点着,嘴角也鼓起一抹放心的诡异线痕,看

来,有人说服某人今日事今日毕了。

于敏容不解地看着那绫,「干么笑得这么暖昧?」

「没有。」那绫摇摇头,没打算告诉于姐她们可以心安了,谁教她是那个始作俑者

,让她內疚几天也不为过。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于敏容没出声,直吻去她最后一粒小笼包上的芝麻,还哼唱着阿雅的那首「好呷!

真好呷!」

○纽约。

齐放从台湾回到纽约恰巧一个月。

这一个月內,光是为排练十几场新人时裝秀就忙得焦头烂额,三天过自己家门不入

是司空见惯的事。

身为纽约服裝秀场创意总監,他上面有个喜欢出歪点子的怪癖老板得应付,中有一

长串无数个大牌设计师得溝通,下有一票爱耍性子并争寵的超级名模得安抚,其余发型

造型师、化妆师、攝影师、灯光师及大大小小提供服饰配件的公司、流行杂志社和买家

得约谈,更别提夜夜笙歌,通宵达旦的疯狂香槟聚会了。

似乎只要多一个人或組织,就会多一份意见,吵来吵去的结果,即使他有五名能干

的助理在帮他斡旋打点,他每天平均睡眠的时间还是不会超过三小时,这在台湾之行前

从不是问题。

处事週到,冷静慎重的他一直都很享受在混乱的环境中调节众人的情绪,控制周遭

人的体热,又能不露半点风声地冷观服裝界里一切荒誕不经的怪现象。在这行里,诚实

是不道德的,只有虛伪、諂媚与裝模作样才会得到獎赏,人跟人之间的角色及关系有时

比自行排列基因的病毒都还瞬息万变,也因此,判断人际关系的准则只好用雌雄同体的

猎人与猎物来区别。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齐放对他义大利老裔美籍老板而言是个可宰可杀的猎物。

齐放的老板狄米奇尼是一个性子急躁却充满古怪奇想点子的老妻奴,恋他美丽年轻

的妻子却怕她爬墙。狄氏在任用属下时,決策常因娇妻而改变。当初齐放打败百名的競

争者,得以跟另一位小有名气的法国籍的广告创意者抢同个饭碗,两人的专长各有千秋

,难分軒輊,狄氏翻过履历与个人作品后都颇中意,但比较介意那个法国人,因为法国

式的罗曼蒂克是举世闻名的,僱佣他无异引狼入室,给老婆制造机会;想想还是僱佣亚

洲人可能比较保险,因为狄氏印象中的亚州人都是矮矮小小卑躬屈膝的奴颜面孔,不想

亲眼见到人高马大、魅力四溢的齐放后,战策全垮。

幸运的是,他先注意到法国人在婚姻狀态那栏填了已婚字眼,齐放却是单身,他想

选死会好了,但回头想想,死会仍是可以活标,不见得免疫,因为他就是用财富将爱妻

从别的男人手中夺来的。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探问了一下齐放的「性向」。狄氏的困

扰同行皆明白,齐放也曾受过高人指点,别去和狄太太有任何瓜葛。他清楚狄氏的难处

,正好那时他窮得荒,欠银行一屁股的助学和就业贷款,这个工作若没到手,不用说纽

约,大概连墨西哥都待不下去了。

于是他面不改色对狄氏说他是玻璃圈的。

狄氏问他有固定夥伴吗?他说有,不但很固定,今生把命交给他都甘愿。狄氏又问

他的另一半是否同行,他毫不考虑地就说是,但对方在巴黎的某家发廊当首席设计师,

要引荐给老板认识恐怕得等到淡季。于是,心上石头落地的狄氏就任用他了。

齐放上工没多久后,就发现老板的娇妻真的常趁老板背过身去时对他放电,齐放虽

是猎物,但是一只懂得逃生技巧的狡兔,他清楚自己若跟欲求不满的老板娘发生关系的

话,他在纽约根本无立足之地,所以就扮演拉皮条的角色帮老板娘找情郎,把她的把柄

抓在手上后,老板娘就成了他的猎物;而他的老板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齐放引着鼻子走。

复杂难懂吗?可不会,只要进来玩一场,包准意犹未尽。

但现在,齐放对这种没日没夜、没有固定关系的生活感到厌烦。长此以往的过这种

日子,精力与構想已快被他的虛榮与貧瘠榨干了,也许,该是换个工作环境的时候了。

齐放回到睽违已久的狗窩洗澡,毛茸茸的浴巾随意往结实精瘦的腰上一围,湿着一

双大脚来到一堆被清洁工高叠成山的信件前,瞇眼快速扫一遍后,心不在焉地逡巡了一

眼自己位在曼哈顿黄金地段的高楼寓所。

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已到,不会再有比这份薪酬更优渥的同性质工作可挑,除非自己

当老板,但当老板需要资本,钱他是有,但能教鬼推磨的本还没湊足,而且此刻全都押

在两家快垮的紡织厂上,若现在率性而为换工作,等于得搬到貧民窟去。

看来駑马是真的恋棧的。

駑马恋棧!这四个字让齐放皱眉,顺手将邮件往桌上拋,懒着步伐走到答录机前。

液晶数位显示出奇怪的乱码,表示打进来留言的次数纪录已超过带子的长度,因此前面

的留言就会被后面的蓋掉。他还是搔了一下鬍碴子认真地听了。

留言中,不吭一声便抹掉的有十来通,其他的留言不是工作夥伴,就是找他出去参

加狂欢派对,最叫人心灰意冷的是他的投资代理人,告诉他买的股票又跌时,他已没感

觉了。

听完最后一通留言并杀悼所有纪录后,他还是不清楚那个拿他当作企鵝的女人到底

是否来电过。

「企鵝!为什么是企鵝?鸟他!你烦什么?没有最好。」他大声地说:「省得跟她

虛与委蛇。」从冰箱里拎出一瓶易开罐啤酒走到阳台边,拉环一扯,灌下一口液体,往

对岸的住家望去。

登高远望能够暂时让齐放忘记工作的疲劳,十分钟后他往下望着人车如蟻钻动的道

路,狂想跌下去是不是就此粉身碎骨、腸破肚流,还是,只是死相比较庄严的脑溢血而

已。

脑溢血!他这辈子只听过一个人死于脑溢血!最近他不是常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

就是会想起跟她有关联的事。

「你不是那种定得下来的人,那天实在不该去跟人家牵扯的。」连日来,他这样告

诉自己无数次。但那个女孩氤氳渴求的眼睛总是会浮上他的脑海,拱膝环胸的娇憨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