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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后(16)

她畏缩了下,小孩子气的钻住他。「他们没生浣儿的气吧?」

「都过去了,我早派人回去通知他们,说妳平安无事,他们也放了心― 不过梅姨可把我骂惨了,说我不关心妳,不明白妳要的是什么才闹出这些事来。」

听到这里,她才放下如释重负的表情。

门,响起啄剥声,是丫鬟送来了早膳。

陶锅里装的是清粥,还有几样小菜。

孙上陇让丫鬟退下,但对那些吃食却无动于衷。

「怎么,不合你的胃口?」

「相较那些东西,我有比较想要吃的。」她高耸的胸,纤柔的腰肢,修长的双腿……

申浣浣一时没意会过来,然而,在看见他逐渐转深的眼眸,还有不可言喻的欲望时,也懂了,不禁羞红了脸蛋。

「我昨晚有弄痛妳吗?」

她摇头,脸更红了。

「小宝宝没有抗议,表示他也赞成我们恩爱。」他在她耳边吹气,喜欢她益发莹润的脸蛋,喜欢她被挑逗后的反应。青纱帐又被放了下来,迭迭层层的遮去了春光。

帐里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只见翻滚的男女。

孙上陇带笑的声音说:「妳啊,不呼吸的话会没气。」

申浣浣呆了下,这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屏住呼吸。

她赶紧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又吐了一大口。

「妳喔,怎么会那么可爱?」他一脸好笑。

「你……你爱我吗?」丢脸死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妳知道我这样的男人不时兴说爱的,我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的硬,但是,妳知道的对吧?」半晌,才听见他温和的声音。

还是没能听到……申浣浣说不上失望。但,就说一次有什么关系……

孙上陇不是没看见她眼睛飘过的失落,可下一剎那让她勾下了颈,他低头吻上她的红唇。她认真的感受他,这个吻她的人是孙上陇,从裙下滑进腰间的是孙上陇的手,他的确是她的,那么说不说爱,也许不是那么重要。她将他热烫的喘息纳进心肺,让那股炽烫冲入了她的身体……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是铁树开不了花,不料,峰回路转有了可喜的结果……

孙上陇在这小院落里逗留了三天,三天后皇宫里来了快马,把他催了回去,一直到申浣浣分娩,他都没能回来看上一眼。

霜月,却有着令人意想不到晴朗,太阳搅碎了一地的流金,晒得到处暖烘烘的,就连一向怕冷的老狗都七仰八岔的晒起了肚皮。

几个月前,申浣浣平安的生下一个男婴,孙上陇取名为崇虎,小名虎儿。

孩子生了,他却没能如愿解甲归田。

永祚元年九月,他被新皇奉为摄政王,摆明要他辅佐国事。

他对申浣浣说了― 「我是武将只管领兵打仗,他要我去应付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也非真的要我管事,忌惮的是怕我投向别人罢了。」

「听起来那座皇宫比战场还要艰厄。」原来最可怕的敌人不是那种肯跟你正面厮杀的,而是暗地、笑里藏刀的。

她明白了他想回衮州的心。

他抱住她,满眼都是歉意。

「在我离开之前,得必须让国事步上轨道,起码得让善舞留下的基础能更加稳固。」

申浣浣知道,他要卸下担子的日子又得往后延了。

可她还是露出两颗梨窝。

「有事忙最好,我还怕你真的退隐会闲得只能打蚊子呢。」

她忽然无端端怀念起她随军的那时候。

那时的他也一样忙,可是她起码能看见他的背影,可以在用膳时端着大海碗偷偷去他的帐篷讨他一块红烧肉吃,他偶尔会来给她掖毯子,还有一回,军队对上流寇,擂鼓的军士就死在她脚下,那根击中他的羽箭还兀自晃动着,她别无他想,抓起鼓棒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擂响那面代表军队士气的巨鼓。当然,流寇后来悉数被歼灭,可她也挨了孙上陇一顿屁股,警告她生死一瞬,不许她再那么莽撞。

屁股后来痛了很多天,可见他打人力道下得有多重,可是她从小到大就挨那么一次,事后他半夜拿来清凉的药膏,有那么几日总是盯着她的臀部看,想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有时严如父,有时温柔得像爱人。

很多事会淡去,也有很多事会搁浅在记忆深处,永不褪色。

虎儿的满月宴过了。

然后,七坐八爬九月开始长乳牙的虎儿在牙牙学语了,他会说的单字不是爹,是娘。

然而,孙上陇还在宫里,为了要履行仓浪国当初助其一臂之力的诺言而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中秋后他托人捎了口讯,说冬至能回来。这是大事,盼呀盼,那天终于到来了,申浣浣一早就忙进忙出,看见女主人这样,下面的人哪敢怠忽,也战战兢兢的卯起了劲准备着。

不过直到掌灯,还是不见孙上陇踪影。

厨房里的菜热了又冷,申浣浣抱着小小一团的虎儿瞧着院落中的灯亮起,她摸摸儿子嫩香的脸庞,「小子,咱们又让你爹黄牛了。」

孙崇虎肉短的小手边拉扯她的发,边吐泡泡,发出一串不明的声音。

「日子不能一直这样过的,我得去问问他,叫他给个说法。」

跨进门来的司徒云润,刚好听到她的话。

「这不妥,我还是让人送信去吧?」

申浣浣笑得很坚决,「我明天一早出门,虎儿就托你了。」

「我宁可去跑这趟差。」他没忘这浑小子老爱尿他的床。

「司徒大哥……」

「不然我派两小兵随妳去?」

「司徒大哥,你只要帮我照料虎儿就好了。」

都说到这节骨眼了,他无奈一叹,「一定得这样?」他的选择性很少,看起来只能在家奶娃儿了。

翌日,申浣浣连包袱都没带,就这样孤身出了门。

然而,她这一去却像泥牛入了海,再也没了消息,也再没回来这个只有她跟虎儿的宅院。

申浣浣在宫门外等了又等,人又渴又累。

真该把小黑带上的,起码可以靠着牠休息一下。

镇守皇宫的卫兵没一个她熟识的,没人知道她是谁,又怎么会有人肯去替她通报淡钦,真是失算。

她拿出几块碎银,塞给一个看似头头的卫兵,「这位大哥,天寒露重的,小妹我一点心意,请诸位大哥喝点热茶。」

「姑娘,妳还是走吧,摄政王不是那么好见的。」这卫兵告诉她这样是等不到人的,就算拿钱出来他们也使不上力。

「没关系,我知道了,这些还是请诸位大哥笑纳,我另外去想法子。」

「那我们就不客气收下来了。」呵着气,他也老大不客气。「姑娘啊,不然这么着,我去拜托宫里的公公传个话,但是摄政王见不见妳我可不敢给妳打包票了,这样成吗?」

「谢谢大哥。」申浣浣感激的欠了欠身子,然后又拿出两片金叶子放进了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