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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庄园(出书版)(20)

霍克咬来一块布,盖在克雷身上。

「……谢了,兄弟。」克雷吸着气,无视上头的污渍,他将那块布盖住自己头脸。「抱歉,我想我得睡上一觉了……」

话音一落,克雷立刻睡着了,霍克又咬来一堆东西挡住他,确定旁人无法看见他后,这才趴在地上闭上眼睛睡去。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还有试图转动门把的「喀!喀!」声响。

「奇怪,这门怎么锁住了?」

「大概不小心被反锁了,妳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霍克从沉睡中苏醒,机警地站起身。他和克雷不同,克雷白天跟具尸体没有两样,但他照旧可以活动。

焦躁地在室内踱着步,霍克抬头看看四周。

这是间只有拉上窗帘的气窗的房间,过高的高度让他无法逃出,如果她们真的走入,不只他会被发现,克雷也会遭殃。

霍克想了又想,当门被推开后,他当机立断一把跃出。

两名清洁员工哪里料得到医院里头居然会有狼出没,惊吓过后便是尖叫着丢下扫除工具,往外大叫奔逃。

没多久,警卫来了,霍克立时往安全梯的方向逃窜。

杂物间的门被阖上了,但过没多久又有声尖叫传出──

「有人被那头狼咬死在里面了!」

全身受伤已没有呼吸的无名男尸被发现倒在杂物间里,本要请医师等人员勘验,却因为突然的连环车祸伤员大增而导致人手不足。

有人抬来担架,将男尸覆上白布抬出,决定先将他放入冰柜,等稍后再调查。

当晚,牛津区的晚报上出现医院有野狼咬死无名男人的新闻,造成全城轰动。

第八章:

当克雷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冷得要命,而且他被困在一个诡异狭窄的空间里,怎样也推不开。

该死,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被冻得几乎麻痹了!这啥烂棺木?温度控制做得这么差!

他试图搥打上方,总算在半个小时之后,有人拉开它了──

「克雷,你没事吧?」霍克身上罩着从别的诊间「摸」来的白袍。

「你觉得呢?我以为我要被冻成冰棍了。」克雷搓着手臂在霍克的搀扶下爬出来。「你呢?我都不知道你有角色扮演的爱好。」

霍克没好气一瞪。「你睡着之后没多久,我就被发现踪影,整整跑了三条街、游了一条河,最后又在天黑前跑回医院,免去裸奔的命运,当然得找件衣服穿。还有,我去看过雷了,已经转到普通病房。」

他丢了一件款式相同的白袍给克雷。早知道会被取笑,他该找件护士服来给克雷的。

「幸好没事……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克雷活动了下筋骨,将它穿上。

霍克翻个白眼。「和一头狼在一起,没有呼吸、浑身是伤,他们当你是被我咬死的无名男尸。幸好他们还知道将你盖上白布,要不你是真的死定了。」

「啐,你咬死我?我还不吸干你的血才怪。」被当作无名男尸让黎斯亚特总裁非常生气,他嘟嘟哝哝地穿上衣服。「这辈子头一次这么窝囊……」

「套句雷他们故乡的话,你这叫恶有恶报。」霍克挑起眉,落井下石。

克雷抬起眸,不满地回嘴。「是是是,我这叫恶有恶报,你呢?还不是一样自作自受。」

「错了,我这叫遭受池鱼之殃。」

「有胆子你就试试,看小猫醒过来看见你会不会大吼大叫,还让不让你摸他的头!」

克雷说到这哩,两个人忽然就沉默了。

外头很黑,一直以来黑夜就如同他们的白昼,是温暖而令人愉快的宁静生活,但此刻却因为心头的阴霾而显得凝重。

霍克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对,我也有错。雷大概把我当成帮凶了……不,一定是这样。」

事实也是如此。隐匿克雷的秘密与算计的自己,等于默许了这样的丑陋行为被进行着。

纵使在雷靖离开后,克雷因为寂寞而感到痛苦与后悔,也正视了心里的情感,但能不能再得到雷靖的响应?已是个未知之数了。而他能做的,只有尽力帮忙……或者,替自己争取到一丝的机会。

「那我更惨了,我是个凶手……不用说了,在小猫的心中和事实上,都是如此。」克雷垂头丧气的,身上的张扬气质敛起,像被暴雨打湿翅膀的小鸟一样,变成了沮丧的落汤鸡。

昨日雷靖濒临疯狂的绝望眼神还烙印在心头,他想,他在往后的日子都会用那样的眼神来时时刻刻警惕自己,别在、再犯下错误。

「一起度过难关吧,兄弟。总是会度过的,毕竟我们有比别人要漫长的时间能用。」霍克拍拍克雷的肩,为彼此打气。

他们开始往外头走。打气勉励的话在死气沉沉的停尸间中,也会感染上绝望的腐气,他们可不想越谈越觉得前途晦暗。

两人来到雷靖所在的普通病房,看见躺在里头安稳沉睡的人,克雷松了一口气,灰暗的眼也亮了一些。

「小猫……」他想碰雷靖,却想起自己的手因为冰柜而变得更为冰冷,连忙停下动作。

宁静的病房内,床上的人轻浅的呼吸着,胸前起伏,可能是因为疼痛的关系,所以显得有些短而急促。

「……我很高兴你活着,小猫。」克雷的眼睛有些湿濡。

他曾在雷靖睡着时这样说过,那话语轻浮得令他此刻想起都觉得作恶。然而此时此刻,一切都不一样了,雷靖活着带给他的是感动、喜悦、快乐、感激……等等无以名状的澎湃情感。

霍克说:「既然没事,得快点将雷运回庄园,否则等天亮了就麻烦了。」

克雷皱着眉,用眼神描绘着雷靖苍白的唇。这一刻,他又小心起来。

「还是得问医生一声才行……」

「别忘了庄园里头有帕克。」霍克提醒他。

「唔……伤口不会裂开吧?」克雷还是很担心。

霍克叹了口气。「认识你两百多年,第一次发现原来你这么婆婆妈妈。」

克雷隔着被单握住雷靖的手。「我承认我被吓得不轻,凡事还是小心为好,现在的我们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不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真怀疑你用了两百四十九年的脑袋是不是开始故障了。」

霍克皱起眉,反击。「我倒觉得你的婆婆妈妈只会延误时间,要说故障,你那颗两百五十四年的脑袋更是早就报销了。」

克雷瞇起眼。「霍克,有没有人说你这张有两百四十九年历史的嘴巴越来越臭了?」

「还好,比不上你,两百五十四岁的黎斯亚特总裁。」霍克反敬一句。

结果,唇枪舌剑有了越演越烈的趋势──

「好极了,狼宝宝,等事情结束后,你休想再碰小猫一根头发了。」克雷讥嘲霍克的时候最喜欢这样称呼他,这预言了后者会气得跳脚。

霍克果然动怒了。「这由不得你作主,在这之前你得先担心雷看见你不会想拿根木桩钉进你的心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