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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冤家(31)

任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三更半夜不睡觉,还跑到别人帐外高谈阔论,真是吵死了。」他低头嗅了嗅瓶口,原本惺忪的睡眼霎时睁亮,「哇,这女儿红好歹有二十年了吧,真香!」

他说着就要将嘴巴凑上去,却又让一只手给劫走了酒瓶。

「没大没小,要喝也该是我这个领头的先喝。」俞平仰头就灌了一大口,「香、醇!」他大声赞道。

见自己的战利品竟在瞬间被解决掉大半,任可完全清醒过来了,他指着俞平的鼻子又跳又吼:「是谁说不用管官阶的?你这家伙,还我的酒来!」

他气得伸手就往俞平手上的酒瓶攻去,俞平也不遑多让的防守起来,一来一往间,两人已拆了好几招。

俞平身法施展之间是纯然正宗的大家气度,而任身姿优雅飘幻,虽显俊雅,却难与俞平匹敌。

独孤垣只是静静观看着,许久,一阵风吹来了一片云,遮住了月光,将两人的身影遮去一大半,他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这酒不是他的吗?

才这么想着,就有样东西朝他飞来。

「接着。」

一个酒瓶稳稳地落在独孤垣手中,独孤垣还未回神,就见任朝他扑来。下意识的一伸手,他不得不与任动起手来。

这下换成俞平好整以暇的在旁边挑了个好位置看起戏来。

「那人是个酒鬼,为了酒可以什么都不顾,四王爷你要小心了。」俞平这个嫁祸者「好心」的在一旁提点着。

真麻烦!

随着任的缠斗不休,独孤垣皱起眉头,他不是打不过,只是不想白白打这场无谓的架。

就在任的手又往他右侧抓来时,独孤垣一个闪身,手一高举,将剩下的酒全往任头上倒下去。

任一呆。

俞平一愣。

又一阵风将那片云吹去,月亮露出脸来,将三人照得清楚明白。

任披散的头发因酒而湿黏不堪,再加上他一脸呆愕,俞平不禁率先爆笑出声。

「瞧你这副蠢样子!」俞平笑得前仆后仰的,还指着任嘲笑道:「酒鬼,这下你可以喝个够了。」

任并没有反驳俞平的话,只是摸摸顺着发丝流下来的酒液,然后舍不得的将手放进口中吸吮。

「好浪费。」任一边品味女儿红在口中瞬间散开的香味,一边惋惜的哀悼着,「你居然如此对待这瓶陈年佳酿,糟蹋啊!我真是为它心疼。」他说着说着就皱起一张脸,眨眨眼竟真要流下眼泪。

看着他一面嚷嚷,一面拼命想将残留在头发上的酒液全都舔干净的夸张反应,独孤垣最后也忍不住失笑出声。

这个人果真是个酒鬼啊!

「你若要喝,我帐中还有几瓶,这就去拿来便是。」独孤垣对任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便往自己的帐子走去,打算将那些酒全拿出来。

留在原地的两人一怔。刚刚……应该不是他们眼花了吧?

最后,俞平率先有了反应。「你可要记得提醒我。」他望着独孤垣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我等会儿回帐中就马上写信给范老弟,告诉他我们俩的连袂演出奏效了。」

「噢。」任愣愣地点了点头。

2

自那一晚三个大男人坐在军营空地上痛快的喝了一晚后,独孤垣也卸下原先的冷漠,开始愿意与其它人交谈。

在俞平的引介下,他这才知道任虽然看来斯文,但射箭之术却是无人能及的,且他头脑灵活,也可算是军中的半个军师。

而任不只嗜酒,更懂品酒,这点与独孤垣倒是不谋而合。

他俩皆知酒分清圣浊贤,色有红、绿、黑、白,以「察色」、「闻香」、「品味」、「定格」四法分优劣,浊不如清、黑不如白、薄不如厚。

至于香嘛,他们皆爱浓香者,因其香气馥郁、绵甜甘例、入喉齿颊留余香,女儿红即是其一。其它像是滤州老窖、剑南春等,皆是一绝。

而饮酒之时,能佐以松江驴鱼、西湖螃蟹,更是人生一大乐事,只可惜军中并无此等佳肴。只能光喝不吃。

再说到酒器,他们此次来到新疆的目的除了打场漂亮的胜战外,就是想狂饮此地盛产的葡萄美酒,再加匕夜光玉杯盛之,就可人助酒与了。

与任桓谈及此道,独孤垣意兴遍飞,生平未曾如此快意。

***

这一日。军队来到高昌国都城外,甫一入城安顿好大军,修烈王便已率群臣迎接。

「多谢贵国再次派兵相助我国,本王感激不尽。」

「修烈王何须如此客套。」俞平回以一礼,「两国素来友好,贵国有难,焉有不救之理。」

「好!」修烈王朗声一笑,「今晚本王设宴宫中为诸位洗尘,还望俞将军肯驾临赏光了。」

***

俞平说有旧识在此地,想先前往拜访,独孤垣闲来无事。便也一同前去。不过俞平这家伙实在捞叨,独孤垣觉得无聊,索性先行告辞,独自四处闲晃。他才踏出门转了个弯,就听到一声尖叫「芳华姊,妳别再闹我了!」然后又一声巨响自屋内传出,「别这样,我不要!」

叫声甫停,一个人影便冲了出来,在绊到地上石头的同时,跌进独孤垣怀中。

「哎呀!」又一声惊呼自门口传来,独孤垣在扶住那个冒失鬼的同时,也朝门边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汉族服饰的美妇人,正诧异的拮住口,当她的视线落在独孤垣怀中的人儿身上,有些尴尬的问道:「维宓,你没事吧?」

「没……」维宓动了动,离开了独孤垣的怀抱,「这位公子,页是抱歉,没撞伤你吧?」

他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道歉,独孤垣没有说话,但也没放开他,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他一头长发尚未扎起。又因那一跌而更加凌乱,将整张脸都给遮住了。但身上穿着回鹘女子的红色连身丝衣,衣服在腰上束起。将他纤细的蛮腰衬得更加啊娜,几乎不盈一握,看来就像是个女子。

美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手一,来到楼成一团的两人身边,将独孤垣放在维宓身上的手用力拉开。

「不愿接受道歉就算了,还吃他的豆腐做什么?」她凶巴巴的瞪了独孤垣一眼。

眼前这男人看来相貌堂堂,想不到也是登徒子一个。

她将维宓扯至自己身旁,掉头就走,「走走走,别和这种人浪费时间。」

维宓只是乖顺的由着她拉走,在一旋身之际,裙摆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上头绣着的美丽芙蓉,与一对栩栩如生的金线孔雀乘风飞起。

在那一那,独孤垣想起在敦煌看见的美丽飞天。

***

夜晚,在高昌皇宫的中央广场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由于回人喜欢热闹同庆,所以也开放给平民一同参与。

广场四周高举着火炬,将夜晚照得如白昼般明亮,厚重的斜纹毛毡自主位两旁一直铺到广场最底端,前头各是一张张矮几排出来的长龙,上头摆满各色瓜果与珍佳肴,两旁乐师高奏胡乐,气氛热闹而欢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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