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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38)

「有有有,张婆她儿子和媳妇前年搬离咱们村子,到外地谋生去了,正好留下一间空屋,她老人家一直叨念着丢在那里养蚊子可惜,正好你们来了。」

二话不说,他领着贺靖和龙观澜往村子西边走,一直没作声的贺靖忽然重重一哼。

「怎么了?」龙观澜狐疑问道。

「我之前明明是大哥的。」贺靖语带不满。「干嘛说我是你弟弟?」

「你还敢说。」说起这个,龙观澜难得地板起脸孔。「靖,我还没为这件事好好罚你呢,居然让我白喊了半年大哥!」

想起山神庙义结金兰那幕,贺靖忍不住噗哧一笑。

「谁让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家观澜呵,正直得可爱。见龙观澜露出不快之色,他将脸凑近,在他耳畔轻声撒娇:「反正你在家都当大哥,让我这个没兄弟的过过瘾嘛。你别这么小气嘛,观澜。」

「你啊……」面对贺靖的嘻皮笑脸,龙观澜只能叹息。「真是个小孩子。」

莫怪先前他总觉得贺靖孩子气,原来年纪真的比他小了半年有余;加上贺伯伯的熏陶,更是十足十的长不大。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

说着,在龙观澜圆润饱满的耳垂上轻咬了口,逗得他遮住耳朵红着脸轻叱:「靖,有人。」

「他又听不见。」

贺靖扮了个鬼脸,而此时村长也带着他们来到了张婆住处。

龙观澜与张婆交谈了会儿,租下了房子,和贺靖来到距离几步之遥的简陋小屋里,里头难得地还保持着洁净。

张婆见他俩和自家儿子年岁差不多、样貌又出类拔萃,心里喜欢,便替他俩备了饭菜让他们食用。

然而当夜,贺靖却发起高烧。

***

「还好吗?」龙观澜拧干手中布巾,擦拭着贺靖显现不自然红潮的脸。「张婆替你煎药去了,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将冰凉的布巾折成长形放在贺靖额上,龙观澜要走,却让贺靖紧紧揪住衣角不肯放。

「别走……」贺靖用着仅余的力气死命抓住龙观澜。「上一回你也是趁我睡着的时候走掉,再来就娶了封楚楚,不要我了……」

贺靖声音沙沙哑哑的,眼神迷蒙,像在呓语,却夹杂着让人心疼的不安与控诉。龙观澜心一紧,重新坐回床沿握住他冰凉的手。

「靖,我没有要走,我只是找张婆拿药。」还有前晚大夫开的药方子,他得快点弄到那些药材,好压制住贺靖体内的燎毒。

「不要。」贺靖还是抓着他,执拗地重复:「这两天我过得太开心了,一定是在作梦,放开手之后你就会走了,我不要放,不让你娶妻……」

龙观澜无法可想,只好暗暗祈祷张婆不会忘了搁在炉火上的药;幸好,张婆没忘记,不到一刻钟便捧着药碗走进来。

「张婆。」龙观澜起身要接那药碗,无奈贺靖扯住他的衣袖不放。

「观澜……」贺靖大概是病胡涂了,望着张婆皱起眉。「原来你要娶的是个老太婆啊?眼光真的是太差了,可是就算是老太婆我也不会让你娶的……」

「靖!」龙观澜哭笑不得。

「药煎好啦。唉,你这弟弟看来人高马大,身子却比姑娘家还要弱,你这个当哥哥的也真辛苦。」张婆把药碗放到龙观澜手上,嘴巴叨叨念念着。

「谁是姑娘家了?」

看来贺靖虽病得眼蒙了,可耳朵却灵得很。

龙观澜将药搁在一旁小几上放凉,边扶着贺靖坐起身,边问身旁的张婆:「张婆,您可知道这村里有谁在最近会到燕京城去的?」

「黄家有个叫阿壮的小子,隔三差五便会拿兽皮到城内兜售,前几天听说他又打了头豹子,说不定明天便下山去了。」

「谢谢您。」

龙观澜回过头朝张婆感激一笑,看得张婆目不转睛,忽然问:「你成亲了没有?」

「我的妻子在半年前已经过世了。」

「那可正好。」乡下人家说话向来直爽,张婆可没管啥安慰那套,径自兴致勃勃地问:「咱们这村里有个叫阿娇的姑娘,长得白白胖胖的又能干,身段可好了,你要不要?张婆我给你说媒去。」

龙观澜一愣,一直抓紧他衣袖的手已转而搭在他腕上,用力掐紧;回过头,果不其然便看见一张醋意横生的俊脸。

「不了,张婆,谢谢您的好意,我只想好好照顾舍弟,不想再成婚了。」

龙观澜用眼神安抚着已气到发抖的贺靖,好不容易捱到张婆离开,贺靖早翻倒一缸醋了。

「我讨厌她。」贺靖气得都忘了自己正发着高烧。「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也不是你弟弟,我是你的男人!」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要担待些。」龙观澜柔声安抚。「况且我不会再娶妻的,靖你别乱吃干醋。」

「哼!」贺靖重重一哼,负气地别开脸。

他家观澜桃花太旺,他根本无法放心。

「靖。」龙观澜还是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别生闷气了,药凉了,喝药吧?」

他拿过药碗,凑到贺靖嘴巴前,可他偏就紧抿着唇不愿喝,摆明了在闹脾气。龙观澜为难地蹙起眉,不知该拿这爱吃醋的家伙怎么办。

「靖。」隔了一会儿,他又唤了声。

这回,对方嘴唇蠕动半晌,总算吐出一句:「你喂我。」

「嗯?」自己这不就在喂他吗?

「用嘴巴喂找。」贺靖转正脸,嘴巴还是抿得紧紧的,显然气还没消,正等他答应他的要求好消火。

龙观澜怔了半晌,明白贺靖讨的是什么,脸上有几分不自然,可是见对方—脸执拗,只得深吸一口气,喝了口苦涩的药汁,依了贺靖的意思,将脸往前凑,可俊脸上已是一片赧红。

贺靖也不客气,衔住龙观澜唇瓣,口就着口,将那药汁全数饮尽,末了还舔了舔,一脸满足,好似那药是琼浆玉液似的。

龙观澜脸上嫣红一片,但看贺靖似乎气消了,这才安下心,顺从地又喂了第二口药给对方,没多久,碗在一来一回间早已见底。

舍不得离开龙观澜香甜的唇,贺靖几乎整个身子都黏在对与身上吻着。

「观澜……你嘴里好甜哪……」合该是病恹恹的家伙一脸红润,回味似地一吻再吻。

龙观澜轻轻闭上眼,由着贺靖蹂躏自己唇瓣,努力配合这个别扭任性的病人的任何要求。

只是……唉!怎么又咬他了?

贺靖前世是小狗投胎不成?

……还咬?这种力道,怎么也不像个病人啊!

***

嘴角旧伤末愈、又添新伤,肇祸的家伙则在咬了龙观澜之后便因药力而呼呼睡去。

「真是……越来越孩子气。」拢拢贺靖散垂在被外的发丝,将它们收成一束放入被中,龙观澜表情虽然无奈,但眼底尽是宠溺。「靖,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贺靖体内的燎毒还未达到一定剂量,但时间一长终究对身体有害,况且那毒在现在已对他产生一定影响,瞧他突然发高烧便知道了;加上还有霍清毓的事情尚未解决,这里也不知能藏身多久……唉,麻烦事是一桩接着一桩。